通天謝過他的美意,但還是對峙要找好吃的桃子。
隻不過賢人立其身於道境,他所求索者,為傳其道統於世,為生靈萬物擷取一線朝氣。這能夠說,就是人間最大的貪妄執唸了。並非為求聖者加身的光輝威赫,而行此道,反而是他為證己道,得其果,須得經立教成聖一途,方可得償所願。
“至於須彌那邊,我也特地去看過一眼,滿山荒無火食,都走得潔淨了,並不必在乎。”
這是上清通天最深的執念地點,便是為凡人的蜉蝣百年,或是經曆了光陰的回溯,前塵各種皆都已不記得的時候。惟願傳我道於世,便是在他最為渾噩之際,此念也何嚐盡忘。
鎮元子籌算經九闕往不周山方向而去,這是他應代為管事相互熟諳的大巫所托,走上一趟將東海部族中的新近產生的事,一一奉告正在那邊的句芒曉得,
通天先前收弟子的時候無一不是順其天然,看得入眼了便支出門下的,從長琴到孔宣,哪一個都與他冇有宿世的師徒緣法在。而在通天破入準聖記起舊事之前,更談不上糾結甚麼宿世此生的差彆一說,算上多寶那一出,更是出乎料想的變故。是以他此行往東海蓬萊,想到若冇有不測,很快就要見到疇前門下親傳,早早隕落的龜靈與訊息渺渺的無當,說到底還是師徒緣淺道統不繼,竟可貴地生出了些忐忑不安的心機來。
鎮元子不覺得異,隻當通天是順口體貼一句,答道:“與南明、須彌互成犄角,提及來間隔南明還要更近一些,我思疑那邊的靈息之變,與南明延過來的離火餘脈也有些乾係。”
但實在通天此行正要往東海上去,恰好順道,便來看看句芒,同時還真有想問他請教如何催長草木花果的籌算在:畢竟現在遍看洪荒,精於此道,又很有一心要往園藝界生長趨勢的,也隻要木之巫神句芒了。若能學到一二那是最好,如果不成,就問句芒要上一個長得最為鮮熟喜人的桃子帶走,好揣著去討蓬萊島上占山為王、橫行霸道的無當小女人歡心。
是以在通天扣問鎮元子:“傳聞你看中的地頭離那須彌山還挺近的,我久未去西方遊看,不知近況——能住得放心嗎?”的時候,內心轉過的意義,就很有幾分奧妙了。
說來瀾滄江邊初見之時,鎮元子之以是在龍鳳二族夾逼之下,猶護著人蔘果樹不肯罷休,也並不是因為天賦靈根的矜貴罕見——懷璧其罪一說他何嘗不知,但鎮元子本身便是人蔘果樹入道化形,總不成能將本身的根腳也舍給了彆人,這又與自尋死路何異。但當時異寶地點的動靜已然泄漏,隻能打出一些虛真假實的幌子,好教人覺得人蔘果樹僅是為他所把持,而非二者實為一體。不然千百年的修行,一朝儘喪,為人抹滅靈識,自用以著花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