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寶釵隻好以寶玉不知長進為由,私底下向母親薛阿姨抱怨了兩次,薛阿姨卻已經被王夫人承諾的美好遠景說動了心,隻擺動手說:“怕甚麼?你二姨母不過看著你這孩子慎重平和,指著你勸他幾句罷了。縱勸不動時,榮國府家大業大,莫非還能被他擺置窮了不成?”
至於寶玉未過明路就暗裡裡和房中丫環偷試*、在賈家學塾裡爭風妒忌鬨些風騷事出來,這等事情寶釵也影影綽綽地傳聞,心中雖很有衝突,但時下民風如此,議親時女人家若明麵上拿這個出來講事,倒是不賢惠了。
鶯兒也曉得香菱凡事喜好突破沙鍋問到底的那種脾氣,忙解釋道:“螃蟹和黃酒是絕配,你莫非不曉得?蟹黃酒倒是我們家裡的說法,我們老爺活著時候常說的,端莊外頭的名字叫花雕,又叫女兒紅的。”
因薛阿姨一力主張,寶釵雖明知有很多不當,心中頗不安閒,但明麵上也不好公開違逆。所幸寶玉年紀尚小,王夫人的設法隻是微微透了意,目前對於她而言,頭一件大事是應對兩年後的宮廷選侍。
她倒也不是那桀驁不馴、成心違逆父母的人,隻是以她冷眼旁觀,賈寶玉當然有幾分小聰明,但平常行事,不思進取,討厭經濟宦途,亦不善摒擋俗物,每日裡隻在姊妹隊裡閒混,縱屬公侯朱門公子,實難以畢生相托。
鶯兒忙著和寶釵辯白道:“不過是偶爾提起來一聲,那裡就酒瘋子了。”
香菱會心,看了鶯兒一眼,應了一聲笑著出去了。
那日寶釵見賈寶玉挑了上好的胭脂,興趣盎然說市道上的胭脂不勻淨,且色彩也薄,要便宜胭脂給姊妹們用,心中隻怪他不務正業,隨口對付道:“這胭脂倒也罷了,你如有閒,倒是做點粉,豈不比外頭賣的鉛粉要好些?”
香菱聞言,震驚苦衷,愣愣地發楞,鶯兒卻冇看到,俄然又想起一事,向寶釵說道:“女人可還記得我們金陵舊宅子裡的蟹黃酒?本來有好幾十罈子,和冷香丸一起埋在花樹下,厥後進京時候,裝冷香丸的罈子倒是掘起來一併帶來了,蟹黃酒卻還埋著呢。”
香菱聽鶯兒這話裡全然冇有一點妒忌的意義,確是為本身著想的一片美意,遂據實以告,點頭道:“記不清楚了。”見鶯兒又是感喟又是哀痛,反忙著安撫她道:“不過是偶爾一提。都這麼多年了,莫非還能如何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