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鼻子差點氣歪了,她身為當家主母,到處儉仆,束縛下人,為的就是多攢下些銀錢好留給子孫後代。想不到她這裡冒死省錢,薛蟠卻不承情,才三四個月的時候,薛蟠就將整整兩萬多兩銀子全糟蹋冇了。薛阿姨想到這裡,怒極攻心,手指顫巍巍指著薛蟠,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俄然間不曉得想起了甚麼,心中一酸,淚珠就滾將下來。
薛阿姨和寶釵都不肯信賴,隻道薛蟠是成心推托。薛阿姨先怒道:“你這孩子幾時竟這般吝嗇了?我們住在你姨爹家這幾年,承蒙賈家闔家高低接待,到處和藹。你又和他家的爺們兒交好,每日裡混在一處。現在他家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能不表示一二?一萬兩銀子是多了些,可誰不曉得我們薛家有錢?就得拿這一萬兩出來,才氣不屈辱了我們家夙來的名聲。”
寶釵也驚住了,忙安慰不止,又忙著查問薛蟠到底把銀子花到甚麼上頭了。
薛阿姨提示道:“莫非他們竟不吃不喝了不成?”她是當家主母,天然曉得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如何一回事,何況各種紅白喪事、情麵來往,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薛阿姨見薛蟠一副遲疑滿誌的模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這兩萬多兩銀子,連個響聲都冇聞聲就冇了。莫不是被歹人利用了你。你好歹說的細心一些,我也好放心。”雖是如此說,心中早就信了。
薛阿姨點頭道:“我的兒,你說的非常。幸虧賈家家大業大,花的起。賈府裡沸沸揚揚都傳遍了,都說薔大爺帶了五萬兩銀子去呢。”
隻是同時她卻也曉得,一萬兩銀子在彆人眼睛裡,倒是一筆相稱大的數字。權貴之家的嫡女出嫁,隻怕統統的嫁奩加在一起,也不定有這個數呢!一萬兩銀子,隻怕一個貴婦誥命積累了一輩子的梯己了。
寶釵聽到這裡,驚奇問道:“客歲年關結賬時,我記得老蒼頭是解交了兩萬多兩銀子的。當時我還勸你都換成金子,存放著也便利。這才幾個月,莫非竟全冇了?”
薛阿姨定定神說:“我冷眼看著,如果以他們家平素的□□,隻怕少說也要一二萬兩銀子。”
寶釵便道:“姨父是五品官,一年的俸祿、各路官吏入京的冰敬、炭敬諸物,如何說一年也能有幾千兩銀子。加上這一筆,對付一年的平常開支、情麵來往,是儘夠了。碰到地裡收成好歲租多的時候,隻怕另有很多殘剩。就算這些年府裡人丁多,事情多,前幾輩總也攢下來些東西。再者,大姐姐成了皇妃,榮府門口車水馬龍,下頭人莫非就冇有甚麼貢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