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想了一想,豪放說道:“既是如此,明兒個我就跟你二姨母說,我們家拿出一萬兩銀子來,如何?”
薛阿姨和寶釵都不肯信賴,隻道薛蟠是成心推托。薛阿姨先怒道:“你這孩子幾時竟這般吝嗇了?我們住在你姨爹家這幾年,承蒙賈家闔家高低接待,到處和藹。你又和他家的爺們兒交好,每日裡混在一處。現在他家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能不表示一二?一萬兩銀子是多了些,可誰不曉得我們薛家有錢?就得拿這一萬兩出來,才氣不屈辱了我們家夙來的名聲。”
薛阿姨無法,正要就此罷了,寶釵卻抿嘴笑道:“還能有甚麼事?必是那甚麼馮大爺說了甚麼話,哥哥腦筋一熱,就抬了銀子疇昔了唄。隻盼著那馮大爺是個有才調的人,彆竹籃打水一場空纔好。”她神態輕鬆,明顯也感覺頂多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虧了銀子的不是,決然想不到有的事情辦砸了,不但僅會落空財帛,另有能夠扳連家屬。
寶釵道:“母親細心想想看,蓋園子哪處不要用錢?野生、修建用的木料磚瓦尚是小事,比及端的建成,材花銀子呢。前幾日聽哥哥說,那薔大爺帶著幾小我下江南去買伶人,禮聘教習兼購置樂器行頭,單這一注你算算有多少?”
薛阿姨卻似主張已定。見寶釵也說並無非常不當之處,她便行動下來,當日三催四請,硬是把薛蟠從外頭叫返來,言說如此如此,催著他從速籌辦銀子。
薛阿姨鼻子差點氣歪了,她身為當家主母,到處儉仆,束縛下人,為的就是多攢下些銀錢好留給子孫後代。想不到她這裡冒死省錢,薛蟠卻不承情,才三四個月的時候,薛蟠就將整整兩萬多兩銀子全糟蹋冇了。薛阿姨想到這裡,怒極攻心,手指顫巍巍指著薛蟠,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俄然間不曉得想起了甚麼,心中一酸,淚珠就滾將下來。
想到這裡,寶釵就遊移著說道:“既是借住在他家,現在他家趕上這麼個大事,我們確切不好袖手旁觀。哪怕他家不缺銀子,但我們拿出來的,也是我們家的一番情意。”
隻是同時她卻也曉得,一萬兩銀子在彆人眼睛裡,倒是一筆相稱大的數字。權貴之家的嫡女出嫁,隻怕統統的嫁奩加在一起,也不定有這個數呢!一萬兩銀子,隻怕一個貴婦誥命積累了一輩子的梯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