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一會,心中委實難以安靜,不覺打起顫抖來。鶯兒在旁見了,心疼不已,忙催著茜雪去尋熱水,本身服侍著寶釵先把貼身小襖給換了下來。
外頭鶯兒已是聽到動靜,拿了燈出去,見到寶釵這副模樣,也是倉猝問著:“女人但是又做惡夢了?還是那種病又犯了。茜雪你莫要鎮靜,先去廚房要了熱水來是端莊。”用手往寶釵貼身小襖裡一探,說道:“女人出了很多汗,這小襖已經濕了,還是換一件罷。”
薛阿姨因自發說妥了香菱之事,心中歡樂,倒比常日多進了些飯,和寶釵說談笑笑,精力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四下尋不見香菱,隻當她要當新姨娘了,臉上感覺害臊,故而不好前來奉侍。這於奴婢而言天然是頗不曉得分寸,薛阿姨心中不悅,卻一貫寬待下人的,不好等閒為這個事情生機,正有幾分不安閒間,驀地見文杏出去回道:“昨夜半夜裡下了點子雪,香菱想是受了涼,早上額頭竟是滾燙的短長,不能過來服侍太太了。”
薛阿姨既籌算把香菱配給薛蟠,自是準了寶釵的話,叮嚀上麵的婆子們趕著去辦了。前次薛阿姨病發時,薛家是特地稟明王夫人,托王夫人安排了賈家熟悉的張太醫前來診治,現在香菱抱病,卻不必那麼費事,隻請了外頭端莊坐堂的大夫,已經是意想不到的恩情了。
寶釵倉猝說:“母親倒是錯怪女兒了。雖則哥哥納妾之事,女兒心存疑慮,少頃有一句話要說給母親聽,但這卻與香菱甚麼相乾?她身子一貫膽小,想是受了風寒,還求母親開恩,打發個大夫來給她看看病,用上幾劑湯藥,也不枉了母親夙來對她的汲引種植。”
茜雪想起寶釵的那種病,不由得暗自歎道:目睹將近到臘月間了,恰是深冬時節,旁人唯恐天冷,日裡夜熟行爐湯婆子諸物不離身,女人病發之時倒是渾身冒汗,得瞭如許古怪的病,幸得女人為人刻薄,故無人腹誹。隻是這般病症聞所未聞,將來如果嫁了人,可如何是好,豈不是惹婆家嫌棄,也怪不得薛阿姨見王夫人成心親上加親,就趕著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