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夙來為母親出運營策,常聽薛阿姨讚說有見地,被她慎重其事地說“胡言亂語”、“不懂”倒還是頭一遭,一下子愣住了。薛阿姨倒趁機說出一大篇的話來:“香菱這孩子我看就很好,是當日在金陵時你哥哥一眼就瞧中的。現在這些日子他礙著你的麵子,總不提這事,但知子莫若母,我曉得貳心中必是還顧慮著的。你哥哥年紀大了,行事更加荒唐了,若總這麼縱著,還不定鬨出甚麼亂子來,說不好還會扳連到你,到當時豈不孤負了你常日裡爭強好勝的心機,悔之晚矣!現在之計,莫過於把香菱收了房,房中放了這麼一個斑斕的人物,想來他總能循分幾日,收收心。我曉得你的意義,你一貫喜好香菱,恐怕委曲了她,我現在就專門擺了酒菜,給她開了臉名正言順的當妾,你也就算很對得起她了!”
寶釵受此打擊,一時失策,未做理睬,香菱卻漲紅了臉,欲要辯白,又不美意義說甚麼,待到文杏走遠了,方向寶釵說道:“文杏姐姐想是胡塗了。女人就如同天上的玉輪,崇高純粹,香菱又如何配得上?這般胡說八道,我明日需求跟她說清楚,免得玷辱了女人。”
“彆的,先前你父親在時,每月你有五兩月錢。厥後打發財裡的那些姨娘們去了,我說就我們娘仨,何需求有定規,若要用時,固然問我要就行,預備是可著你花的。誰曉得你這孩子臉皮薄,母女之間還見外,竟從冇有要過,卻不曉得在背後裡抱怨成甚麼樣了。現在你哥哥既然有了明麵上的妾,統統端方少不得重新擬了,一月就給你六兩月錢吧,你歡樂不歡樂?”
香菱一瞬之間想過很多動機。她心中清楚寶釵一向以來對她的照拂和顧恤,也更清楚在薛阿姨麵前,現在寶釵已經是無計可施。一念及此,明顯已是被逼入絕地,香菱反倒安然起來,恭恭敬敬地給薛阿姨磕了個頭,朗聲說道:“這是太太的汲引,香菱歡暢還來不及,怎敢說委曲。這等忘恩負義,就是狼心狗肺了,香菱又豈是那般人。統統但憑太太做主。”本來還想在臉上擠出幾絲笑容的,卻隻感覺臉皮僵的短長。
這話說得冇頭冇腦,卻委實誅心。寶釵開初被薛阿姨倒說胡塗了,正懵懂間,又聽她提到過世的父親,更是氣急了,硬說父親是被寶釵剋死的,真叫人氣苦,實在接受不起。但薛阿姨大怒之下,眼看著說話都東一塊西一塊的,更是辯無可辯。寶釵心中比吃了黃連還苦,隻說了句:“女兒之心,惟六合可鑒……”卻已經是哽噎得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