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先前你父親在時,每月你有五兩月錢。厥後打發財裡的那些姨娘們去了,我說就我們娘仨,何需求有定規,若要用時,固然問我要就行,預備是可著你花的。誰曉得你這孩子臉皮薄,母女之間還見外,竟從冇有要過,卻不曉得在背後裡抱怨成甚麼樣了。現在你哥哥既然有了明麵上的妾,統統端方少不得重新擬了,一月就給你六兩月錢吧,你歡樂不歡樂?”
這話說得冇頭冇腦,卻委實誅心。寶釵開初被薛阿姨倒說胡塗了,正懵懂間,又聽她提到過世的父親,更是氣急了,硬說父親是被寶釵剋死的,真叫人氣苦,實在接受不起。但薛阿姨大怒之下,眼看著說話都東一塊西一塊的,更是辯無可辯。寶釵心中比吃了黃連還苦,隻說了句:“女兒之心,惟六合可鑒……”卻已經是哽噎得說不下去了。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寶釵才漸漸回過神來,卻見文杏正扶著她走在回臥房的路上。寶釵內心另有些含混,儘管直著眼睛看著,但見文杏手中拎著的燈籠一晃一晃的,彷彿在嘲笑她普通。
寶釵見香菱這副模樣,更添了幾分顧恤之心,俄然握住她的手,問道:“你且奉告我一句實話,你是不是當真不肯嫁給我哥哥?如果實在不肯意時,我另有體例,隻是今後的日子要苦些。”
薛阿姨卻已是心對勁足,又詰問了一句:“果然情願?”見香菱緩緩點頭,因而忙親身起家扶起她,滿麵東風的模樣,就好似向來冇有發過這一場脾氣一樣。
薛寶釵忙說道:“母親說那裡話來?女兒幾時有過這般心機?”
寶釵唬得趕緊跪在她麵前,聽她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怒斥道:“外人多讚你小巧剔透,怎的到這個時候倒分不清楚親疏了?哪有偏著外報酬難自家哥哥的?你莫不是被精怪附了身,胡塗了?”
寶釵在旁聽著,知母莫若女,她豈有猜不透此中關竅的?因而漸覺心灰意冷,待到聽到香菱說出“統統但憑太太做主”時候,整小我都懵了。耳邊有個氣急廢弛的聲音在吼怒著,叫罵著說她是天字第一號無能鼠輩,嘲笑她辛辛苦苦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卻甚麼也聽不見。她彷彿衣履薄弱單獨置身於白茫茫的雪原,酷寒從骨髓裡漸漸滲了出來。
一言未畢,薛阿姨俄然重重地把床一錘:“罷了,罷了,我這般活著另有甚麼意義,一個兒子不成器也就算了,連女兒也開端不聽話起來。不若一頭撞死了算完!”
寶釵夙來為母親出運營策,常聽薛阿姨讚說有見地,被她慎重其事地說“胡言亂語”、“不懂”倒還是頭一遭,一下子愣住了。薛阿姨倒趁機說出一大篇的話來:“香菱這孩子我看就很好,是當日在金陵時你哥哥一眼就瞧中的。現在這些日子他礙著你的麵子,總不提這事,但知子莫若母,我曉得貳心中必是還顧慮著的。你哥哥年紀大了,行事更加荒唐了,若總這麼縱著,還不定鬨出甚麼亂子來,說不好還會扳連到你,到當時豈不孤負了你常日裡爭強好勝的心機,悔之晚矣!現在之計,莫過於把香菱收了房,房中放了這麼一個斑斕的人物,想來他總能循分幾日,收收心。我曉得你的意義,你一貫喜好香菱,恐怕委曲了她,我現在就專門擺了酒菜,給她開了臉名正言順的當妾,你也就算很對得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