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她如夢話般低喃道——
“阿孃。”
桃葉渡在酒窖內顛末儲藏,酒香更加濃烈,翻開封泥,劈麵而來的酒香中,隻見酒液清澈,間無雜質。倒了滿滿一酒盅,置於溫酒器上燒熱,又釃酒兩杯,唐瀠將此中的半杯酒獻與太後,笑道:“雖說夏季溫酒暖胃,您素不擅飲,便少喝些罷。”
她雖脊背矗立,話間卻寒微至此,太後聽得心如刀絞,平生所學,付諸於“情”之一字,竟束手無策,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即便安慰,倒是於事無補,此事果然成了困局。
她目視著太後,眼中似有一團□□騰騰燃燒,彷彿要將麵前之物俱都吸進這雙明眸裡,哪怕葬身火海同歸死穴,亦是人生幸事。
太後略有些溫涼的指腹相隔綬帶淺淺觸及唐瀠的肌膚,令她禁不住渾身微顫,稍定了定神,方誠心道:“我能記著您,如兒時那般——我曾說過,我的內心很小很小,小得隻能住下您。雖很小,因隻要您,卻不擠,舒暢又暖和,更可攜您踏遍千山萬水,嚐遍酸甜苦辣。”
很久,太後將她滑落到肩下的中衣與外衫重新理好,又讓她披上大氅,本身倒是提起酒罈,回身道:“剛纔已叮嚀布宴,先入殿罷。”
事到現在,即便如此肆意大膽,卻彷彿帶著份不得已而為之、破釜沉舟的勇氣,她說得不緊不慢,再無半分忐忑不安。唐瀠鬆開絞著衣角的手指,安然地將雙手置於膝上,她的目光清湛而果斷,眼底又隱含些許倔強的對峙與對本身的鼓勵。
九日,接連九日,自從前次太後前來看望並親身為她敷藥,已經疇昔了整整九日。這九日裡,太後再未過來,她不但度日如年,更是幾次推斷太後的所思所想,且俱都往極壞的地步想,不管哪種假想,皆非現下這般尚可和諧扳談的情境。
實在,她何嘗不是心軟之人啊。
“即便您不能、不敢、乃至不肯,我卻始終隻是您一人所屬。”
現在的景象是,太後知她情意,而她卻不知太後的情意,問是決然問不出的,唯有從言行舉止猜測一二。太後明顯未曾厭憎她,她卻不敢憑此“得寸進尺”,因而恪守禮節,待太後畢恭畢敬比以往更甚,當真是連根手指頭都不再去觸碰。
唐瀠內心格登一驚,平靜下來後,她更握緊了太後的手,清楚是熟諳了十幾載、柔嫩又溫涼的觸感,現在竟像是朦昏黃朧地有了不異卻又差異的體驗,讓她冇出處地心跳狠惡,脈搏激顫,連喉間都如同*似的焦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