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淩握住她的手撫在額頭，沉默了一會兒，俄然道：“清兒，大家都說我無情，我若讓他一無統統，是不是當真無情無義？”

夜天淩負手肅立火線，瞭望蜀中平原江國土野，渾身高低披髮著一股深冷的氣度，叫人不敢逼視。他眉峰微鎖，眸間一片深沉，久久不語。

卿塵紅唇微抿白他一眼，見他眉宇間帶著幾分閒淡不羈，乃至更多滿足的安然，不似前幾日凝重，便問道：“皇上如何說？”

斯惟雲跟著卿塵目光瞭望，神情中卻略見憂愁：“殿下，另有一事……”

夜天淩在她身畔沉默，稍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若真的要說謝，或許是我該謝你。直到遇見你，我才知本來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慾，笑也不是很難。你就像是我喪失的那一部分，將彆的一個我從很遠的處所帶來了，如果這世上統統的東西隻能選一樣，我寧肯要你的笑。清兒，若你苦在此中，即便是天下，我得之何用？”

卿塵自前些日子斯惟雲的來信中早曉得他有此顧慮，另有啟事便是築堤的百萬工匠多數是來自青、封兩州郡屬，若親手截江水淹故裡，恐怕民憤難平。她曾試著與夜天淩提過此事，卻並無成果。

燈下淺影明暗……卿塵被他狠狠握住，卻暴露安閒淡笑。縱使前麵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悔怨赴這宿世的殤戀，義無反顧。“我本身的身子，本身再清楚不過，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哪有那麼輕易死……”

蜀中平原天府之國，田疇萬頃，沃野千裡，中有大小江河一千五百二十六道，東蜀壅水彙三江之流一起開闊，接滄浪江而貫穿南北，乃是入川首要水路。

“說。”夜天淩淡淡道。

直到卿塵感覺本身幾近要融在他的氣味當中，化成飛沫淡煙，化成他的一部分，夜天淩悄悄放開了她，眸中沉澱下深深擔憂。他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平生一世。”

夜天淩似是被她的笑聲傳染，清寂、冰冷、憂痛、傷恨都化做無形，紛繁碎淡。這一刻他甘心與她做一對癡男怨女，墜入塵凡萬丈，夢醉神迷，永久也不要醒來。

奉旨入蜀，明為壅江水利，實為安寧西蜀，乃是撤藩的一步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