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了。”夜天淩躺到她身邊,淡淡道:“本日便可出發。”
他嘴角勾起冷冷自嘲,五官的線條更添肅峻,但是透窗映來一束昏黃的燭光卻出其不料地在側首時覆上了他的臉龐,將那份淡然悄悄諱飾,使得他的目光俄然變得溫和。
水霧委宛,紗帳輕揚,環繞在淡白的玉石階柱之間,彷彿瑤池般安然縹緲。卿塵伏在他的胸前,看著這夢幻似的麵前,悄悄說道:“四哥,感謝你。”
直到卿塵感覺本身幾近要融在他的氣味當中,化成飛沫淡煙,化成他的一部分,夜天淩悄悄放開了她,眸中沉澱下深深擔憂。他低語:“你若要陪著我,便要陪我平生一世。”
錦衾微寒,燈花漸瘦,已是月上中天。
卿塵淡噙著笑意,輕聲說道:“回家了,就不想了,總皺著眉頭內心會累的。”
暮秋寒濃,劈麵江風拂來吹得裘袍獵獵,涼意襲人。卿塵隨夜天淩踏上壅水大堤一側,江岸數十萬征夫來往挑抬,以竹籠裝石截水築堤,數月當中壅水漸緩,十二道陡門漫衍江上,將這滾滾江水扼於指掌之間。
卿塵淡定一笑,將一盞宮燈托起,看著麵前。燈火清澈,在她潛靜的臉上映出穩秀安閒,她傲然說道:“四哥,我說過,你娶了我,定也不負這天下。”
夜天淩微微一驚,猛地展開眼睛,卻在看到卿塵那雙潛靜的眸子時怔住,彷彿被她自某處深暗的夢中驚醒,心中竟湧起如釋重負的感受。
他上前一步凝神看去,心中微微一震。卿塵回身將身邊的燭火撲滅,聽到夜天淩頭也不回地伸手道:“把燈給我。”
夜天淩揚眉推斷,不置可否。卿塵起家披上外袍,執燈說道:“四哥,你跟我來。”
千古江流百回瀾
卿塵自前些日子斯惟雲的來信中早曉得他有此顧慮,另有啟事便是築堤的百萬工匠多數是來自青、封兩州郡屬,若親手截江水淹故裡,恐怕民憤難平。她曾試著與夜天淩提過此事,卻並無成果。
卿塵問道:“若我有來由,你會帶我一起嗎?”
夜天淩邁入眠房看著如許的景象,不由自主便揚起了唇角,俯身悄悄拿起卿塵手邊的書,目光一動落到了她的臉上,一時候流連忘返。
夜天淩將她身上裘袍輕攏,撫摩她散在肩頭的秀髮,目光柔嫩:“我何嘗不想不時有你在身邊,隻是北疆苦寒,行軍交戰不免顛簸,你身子不好,我怕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