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之仙姿，皎皎於清波。

就是這一笑，俘虜了誰，利誘了誰，沉浸了誰，或許畢生都不能相忘。

那靴子的仆人便站在那邊，不動，微微閉目，耳邊低緩的聲音傳入心間，一片安好平和。

當初持媾和之辭的朝臣儘皆汗顏，無怪天帝對蜀中軍情無動於衷，本來是早有安排，君心似海，深不成測。卻更有多少人模糊感覺，淩王，似比麵前高高在上的天帝更加難測，看不透，摸不清。

與此同時，十一皇半夜天澈以奇兵誘虞呈叛軍入幽州城北峰指穀，大敗其軍，晉封澈王、加鎮軍大將軍。

因為這個名字，冒天下之大不韙冊嫂為妃，興天下之精工修造寢殿，蓮池宮中美奐絕倫雕滿清蓮，前庭後苑遍植芙蕖。

“蓮兒。”天帝沉默了一會兒，俄然喚了她的乳名。

眼角幾絲皺紋刻下光陰，唯有穩定的目光仍舊透過眼底掠入心間。

夜天淩在奏章中臚陳壅江水利大事，戰況卻寫得極其簡樸，不過兩州詐降，引水破敵，乘勝追擊，蜀軍背叛之語，明列眾將之功，併爲東蜀降軍請赦旨。

柔弱的身子因跪得久了而微微一晃，一隻持穩有力的手已扶上了她的胳膊。

“這不恰是你想要的成果？”天帝語氣更加冰寒。

一人站著，一人跪著。

連日頹廢之局幡然逆轉，乾坤朗朗，夏季陰霾的天氣雲退霧散，透出好久未見的好天。

天帝容顏酷寒，而後緩緩道：“你怎會不認得，那本就是你自柔然帶來中原，親手進獻給先帝的。”

軍中將士論功行賞，為定蜀中民氣，東蜀軍兵變之事不予究查。江水郡督使嶽青雲平叛有功，擢升麓州巡使，暫領東蜀軍。

蓮妃荏弱的身姿一動未動，淚卻早濕了衣衿。

那邊的起因，此時的果。

死普通的沉默，大殿中靜到了極致。

她看著天帝，竟對他轉出一笑。

蓮妃悄悄道：“陛下教子有方，不會有不對。”

夜天淩將那八百裡快馬送來的恩旨和杜君述等人的密函擲之於案，站在帳前放眼看向長風送雪的江山，唇角一抹薄笑，清冷如此。

光滑的黑玉石珠襯著蓮妃纖長淨白的手指，微微地落下一顆，經聲餘韻低低地收了。

那雙眼睛，撞入崑崙山的冰湖，熔化了寒冰積雪。

天帝的神采便如這冗長的夏季，極深，極寒，更透著堆積不化的悲慘。

“臣妾並不恨陛下。”蓮妃淡淡道。

這兩個字，在蓮妃心頭悄悄劃過，極模糊地帶出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