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鐘如誦,山寺漸遠,卿塵與紫瑗一起緩行,步出廟門,佛界塵凡交臨的一線,她立足轉頭眺望寺階高起。登山祈福的善客步步攀登,昂首低身,神情各彆。大佛殿中釋迦牟尼龐大的尊像尚模糊可見,鎦金重彩寂靜厲穆,深簷飛中間環繞在青煙以後。
“不!”紫瑗立即點頭,“郡主救了太後孃娘,救了我,亦保全了我們百口性命,恩同再造,我隻會為郡主祈福,豈會有所痛恨?”
卿塵唇角微揚:“五味俱全,這茶品得說不得。”
麵對這一問,紫瑗神情蒼茫:“他若要對人好,能將人都化了,可他恰好喜怒無常,轉眼就變成彆的一小我,比天國的修羅還駭人。我向來都不曉得他是個甚麼樣的人,但我看得出,除了溟王妃外,誰也入不了他的眼了。王府中的女子雖多,他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他平常在人前那麼張揚,可我在府中常常看到他一小我待著,卻感覺他很孤傲,很不幸。”
卿塵步入度梵刹後山鮮有人跡的偏殿,紫瑗正跪在佛前,低首垂眸,虔誠禱祝,一襲淡碧色的絹衣襯著窈窕的身形,柔弱而美好。
未至廟門,她偶然中昂首,卻在來往的香客中看到一小我。
一雙魅異而安靜的眼睛,一對純潔而清利的眸子。
夜天溟道:“大悲無淚。”
卿塵笑著揚頭,綰在脖頸後的墜馬髻穩穩一沉,那和婉的烏髮絲絲如墨,跟著她的笑動了動:“我反麵方丈論佛,那是自討苦吃,我本不是誦經唸佛之人,再說便要輕瀆佛祖了。”
卿塵並冇有因她的話而欣喜,淺淺蹙眉,道:“我並冇有想要他的性命,隻因他早已生不如死。你歸去吧,若心甘甘心,便照我說的去做;如若不然,我也不會怪你。”
“你情願?”
紫瑗昂首看著卿塵,眼中有些哀傷,但卻並不能袒護必定的神采:“我可覺得郡主做任何事情。我求郡主饒過他的性命,隻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眼看著他的痛苦,於心不忍,他畢竟……畢竟是我的夫君。但他若對郡主和四殿下倒黴,那便是我的仇敵。”
敬戒大師淡淡道:“佛法無邊。”
青山深處寂靜的鐘聲遙遙傳來,夜天溟似是恍然驚醒,俄然眉眼一吊,那種妖媚的光芒頃刻間從黑暗中迸射,明耀刺目。他舉步往大殿走去,穿過了人群紛攘,幾近是瞬時便到了卿塵麵前,暗光異亮的眸眼一垂:“四嫂。”腔調微長。
卿塵方要說話,俄然見他從本身臉上收回目光往中間看去,本來倒是紫瑗從度梵刹的大殿中沿階而下,想是在正殿上過香後,此時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