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方要說話，俄然見他從本身臉上收回目光往中間看去，本來倒是紫瑗從度梵刹的大殿中沿階而下，想是在正殿上過香後，此時才下山。

紫瑗昂首看著卿塵，眼中有些哀傷，但卻並不能袒護必定的神采：“我可覺得郡主做任何事情。我求郡主饒過他的性命，隻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眼看著他的痛苦，於心不忍，他畢竟……畢竟是我的夫君。但他若對郡主和四殿下倒黴，那便是我的仇敵。”

黃竹山舍中，一道月紅色起暗紋的平淡素衣將那蒲團悄悄遮住，外罩的素銀淺紗綴著幾點細紋流瀉袖邊，昏黃中穩秀的長襟微垂，安閒而淡定。

“阿彌陀佛！”敬戒方丈低宣佛號，“佛度眾生，所謂存者去者，是非公道如何評說？”

卿塵點了點頭，眼中悄悄的一抹微光淡然，對敬戒方丈道：“方丈這麼說，我還真是受之有愧，我非是慈悲之人，很多事也隻憑本身心中善惡。便如當日我請方丈斥逐部分百姓，善堂中不要養些不務正業的懶人，方丈怕是不覺得然吧。”

夜天溟俄然抬頭哈哈大笑，神情傲慢，惹得四周很多人往這邊看來：“佛國又如何，天國又如何？本王莫非還怕了他？相由心生，命由我立！”

敬戒方丈平和一笑，合十送客。

卿塵淡聲道：“大悟無言。”

此時卿塵俄然對他笑道：“好久冇見著紫瑗了，殿下若不介懷，不如讓紫瑗乘我的船迴天都，一起也好說說話。”

百味膠葛，浸入肺腑，半日不知再飲。真不知是甚麼製的茶，竟將人間七情六慾都占了去。

紫瑗輕咬嘴唇，俄然跪下求道：“郡主，您能不能……放九殿下一條活路？”

麵對這一問，紫瑗神情蒼茫：“他若要對人好，能將人都化了，可他恰好喜怒無常，轉眼就變成彆的一小我，比天國的修羅還駭人。我向來都不曉得他是個甚麼樣的人，但我看得出，除了溟王妃外，誰也入不了他的眼了。王府中的女子雖多，他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他平常在人前那麼張揚，可我在府中常常看到他一小我待著，卻感覺他很孤傲，很不幸。”

“即便我要你害人？”

夜天溟唇角勾著抹似明似暗的笑：“觀統統境，若暄若寂，若物非物，若欣若厭。苦滿空溢，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一雙魅異而安靜的眼睛，一對純潔而清利的眸子。

青山深處寂靜的鐘聲遙遙傳來，夜天溟似是恍然驚醒，俄然眉眼一吊，那種妖媚的光芒頃刻間從黑暗中迸射，明耀刺目。他舉步往大殿走去，穿過了人群紛攘，幾近是瞬時便到了卿塵麵前，暗光異亮的眸眼一垂：“四嫂。”腔調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