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公子的馬受了驚，將他甩了下地。又羞又怕的他，連鞋都顧不上穿，就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去。姨娘在前院裡叫苦不迭，明天的高朋全都走得一乾二淨。

趙姨娘正要再說些甚麼，紅裳俄然呈現了，她已換去洛神的衣衫，妝容未卸，看起來還是清麗脫俗。

“紅裳的驚鴻舞開牌，你為她譜了曲，乾脆也為她吹笛吧。”

子歌對上她的眼神，頓時明白本身心中所想失實。翠翹分開時滿心歡樂的笑容仍然在目，現在纔不過幾月，夫婿便另覓新顏。都說伶人無義，那些看戲的人，又何嘗傾瀉過豪情呢？

“姨娘，你若直言那是趙公子，想必她也不會同意去的。”她冷冷地說道。

“幾經疆場變朝堂，現在另有多少人能記得那些前塵舊事呢……”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娘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彷彿被震驚了苦衷，她的咳嗽更加狠惡了。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回眸凝睇，她的神采若即若離，唇角那抹捉摸不透的淺淡笑意，勾民氣弦。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如果曉珠明又定，一發展對水精盤。”

將娘安設好以後，子歌送謝伯伯和謝邈出了門。返來時路過紅裳屋前，見她的屋門還是半掩著，燭火微亮。透過門縫，子歌模糊瞥見紅裳倚窗而立，紅板之聲迴盪在沉寂的夜裡，她的神采也是寂寂的。

“歌兒，樓上玉蓮間有位雅客，想請紅裳跳支舞。”她頓了頓，又難堪地說，“但他但願你能持續吹笛伴奏。”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如果曉珠明又定，一發展對水精盤。”

水袖翻動，她翩然點動著足尖，如鴻雁在空中遨遊。

謝邈不著陳跡地化解了難堪，娘衝他微微一笑：“有勞邈兒。”

吵雜的人群跟著她的登台而垂垂溫馨下來。她站在台中心，微側著臉，半是倨傲，半是冷酷地傲視著眾生。

子歌和謝邈略一對視，皆放慢了腳步，悄悄地看著兩人如畫般的背影。

卻見此中一個小廝抬起手，指了指子歌的方向，又望向二樓正中的配房。趙姨娘皺了皺眉，彷彿是禁不住他手中沉甸甸的銀兩引誘，她扒開人群，扶風擺柳地走來。

“二十多年了，當初姐姐調你離京，你可曾有怨？”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徊蓮破浪，混亂雪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