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正於屋中換衣,子歌掐準了機會,用心假裝莽撞地闖了出來。但見她一時驚奇,將衣衫覆於胸前,子歌卻眼尖地見到她纖細的脖頸間掛著一根銀鏈。
夜涼如水。觥籌交叉的樂坊中仙樂陣陣,數十盞精彩的紅燭台,映照著屋中的旖旎風景。
“我曉得你手上也有一塊,這胎記又不是甚麼奇特之物,何必大驚小怪?”她拿起脂粉盒,淡掃蛾眉,子歌在她身後悄悄為她綰髮。
離軒衝子歌點頭淺笑,並不在乎旁人的諦視。“女人,那日在月半居中將來得及自我先容。鄙人穆離軒,這兩位是舍妹穆羽蓮、舍弟穆離雋。”
子歌見雋雋似有些意猶未儘,便又為他取了一食盒的點心,他提著盒子,滿麵榮光。
“不敢當,我也是看穆公子氣度不凡,兩位又是嬌憨敬愛,這才隨口一問。”子歌見雋雋已開端在食盒中翻找,吃得津津有味,不由莞爾,“不知公子為何光臨敝樂坊?”
離軒站在車前,目光通俗,唇角含笑。
雋雋正往嘴裡送著綠豆糕,聞言,也擁戴著點了點頭。子歌抿唇一笑,這位南詔郡主的脾氣倒是直率。
她纔剛開口,蓮兒卻不歡暢地揮了揮手,打斷道:“歌兒姐姐,你和哥哥就彆再‘女人’來‘公子’去的了,我聽著累得慌,我們在家裡都不這麼說話,你也彆跟我客氣,叫‘蓮兒’、‘雋雋’就好。”
“感謝歌兒姐姐。”他笑得一臉甜美,讓子歌也心頭一軟。
“本來如此,我用‘巫蠱’二字一言以蔽之,實在是胡塗得很!”子歌笑著自嘲。他們又聊了會南詔的風土情麵,蓮兒脾氣開暢,說到興處則是手舞足蹈,子歌也聽得暢快淋漓。待離軒返來時,三人已是相聊甚歡。
離軒啞然發笑,“好,我不提了。”
“哥哥,蓮兒說得不錯吧。姐姐公然在這裡。”一個如黃鶯般動聽的聲音穿堂而來,子歌餘光中瞥見三個身影在台下落座。
“還是姐姐最好了!”
“彷彿不是。”鏡中的紅裳眉心微蹙,墮入了沉思,“平時姐妹閒談,我並非成心相瞞,隻是流落到這樂坊之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
“是你啊……”紅裳抱怨道,轉過身持續清算衣冠,“這麼大人瞭如何還莽魯莽撞的?嚇死我了。”
一曲歌畢,又是滿場喝彩,姐姐們便也四散到各桌去謝禮。子歌也離了背景,到廚房取了些糕點,便去拜見那三人。
三人便不再扳談,溫馨地看著台上的演出。紅裳徹夜領銜這最後一曲,十餘名姐妹身著青衣,長袖翻飛,載歌載舞,子歌則在簾後冷靜操琴,蘭溪在她身側吹笛應和,琴音繞梁,笛聲清澈,相得益彰,座中喝采聲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