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姝安穩而眠，本來能夠黑甜一覺到天亮。

裴文灃倏然坐直了，入迷地盯著燭火，緩緩道：“這些年來，姑父非常關照我，慷慨慈愛。我並非忘恩負義之徒，一向心胸感激，昂揚勤奮，本來商定不管中第與否，本年按穀旦迎娶玉姝。”頓了頓，他難掩氣憤，顫聲說：“但千萬冇推測，姝mm竟然遭繼母讒諂、被迫倉促嫁給了彆人！並且，眾長輩聯手坦白，殿試放榜後才奉告我，當時玉姝已經被放逐了！我、我――”

裴文灃麵無神采，狹長鳳目裡閃寒光，腔調平高山說：“婚姻之事，自古講究順從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許氏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紀，卻竟然不懂這個事理，真希奇。她不該拐彎抹角地提示我，而應當兩邊長輩商討。”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屋裡踱了兩圈，實在困極了，忍不住踱至榻前，和衣而臥。

薑玉姝站在屏風旁，細白十指攥著喜服衣帶，躊躇不決。

對視半晌，郭弘磊眼看著她臉泛紅，徐行踱近，低聲道：“我幫你。”

“……是。”蔡春束手無策，不安地退下，心想：莫非公子想搶回表女人？奪人之妻？費事，忒費事。

豈料，後半夜俄然暴風高文，旋即暴雨滂湃，豆大雨滴織成簾，“嘩啦啦”覆蓋山村，“叮叮咚咚”敲打瓦片。

他點頭苦笑，自嘲想：公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是。”蔡春會心，謹慎核閱半晌，稟道：“公子，假定小的冇會錯意，薑夫人、許氏特地來信，滿是為了您和薑二女人的婚事。字裡行間，她表示親生女兒‘嬌慣不懂事’、‘估計與您誌趣反麵’。說白了，她清楚不附和這樁婚事！”

原籌算閉目養神、解解乏，誰知閉著閉著，竟敏捷入眠了。

郭弘磊語帶笑意，挑眉答：“早就返來了，現在已經是後半夜。”

當然，梁上甚麼也冇有！

蔡春一驚，忙問：“莫非表女人來信了？她求公子甚麼了？”

裴文灃淡淡答：“姑父。”

裴文灃刹時忍無可忍，抬手禁止小廝, 頭疼靠著椅子, 揉捏眉心，嘲笑道：“好一個凶險暴虐的繼母, 的確厚顏無恥。她叫誰‘賢侄’呢？”

“玉姝必然是被許氏讒諂了, 無庸置疑。”裴文灃喝了口茶, 荼白袍袖輕擺, 領口袖口鑲著竹青銀紋滾邊，鳳目狹長, 麵如冠玉, 超脫高雅。

“府裡統統還好吧？”蔡春敏捷擦拭方纔濺出的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