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正考慮此中利弊的崔峻心不在焉地答覆,“何物?”
“福成,”他喚了一聲門外等待的小廝,“去請夫人來。”
掀起簾子的卻不是墨香,黃鸝兩隻眼睛腫得跟桃似的,跟在胡兒前麵,“砰”一聲跪在地毯上,連連叩首請罪。
“好一個建寧公!”崔峻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真當我崔氏無人否!”
林媽媽哈腰將右手放在她額頭上,好似量不出體溫,又把本身額頭貼著她的,崔清額上一暖,嗅到對方衣服上的皂角味。
而親手將銀簪送出去的崔清,此時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十三孃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明天被“吊死”的丫頭屍身一嚇,加上淩晨去院子裡吹了風,原就咳嗽的她迷含混糊建議了燒,林媽媽淩晨叫她起床發明端倪,急得不可,一麵去找夫人請大夫,一麵去叫昨天下午叮囑過的陪房王瑞再三叮嚀,幾個丫頭也跑來跑去乾焦急。
外頭天光暗淡,伸手勉強能見五指,林媽媽早已點起蠟燭,橘紅色的燭火流瀉一地,聽到床上動靜,她輕手重腳掀起青羅帳,“娘子醒了?”
兩個丫頭各應一聲,自去翻箱倒櫃,翠竹抱來一床新被子,用香爐熏暖,芬芳的檀香遣散了又苦又悶的藥味,林媽媽用狐裘裹著崔清,轉移到榻上,忙前忙後把青羅帳換成藍底白花錦帳,取下竹簾,掛上草綠布簾,整一個密不通風,幸虧窗戶留了條縫。
簾聲掀動,林媽媽端來一碗氣味酸苦的藥,十三娘這一病,她從抓藥到煎藥都緊緊盯著,毫不假手於人,香墨把帕子往金盆裡一扔,和黃鸝兩人扶起崔清,往她背後墊個湖藍團花隱囊,白瓷勺在棕玄色的藥汁裡攪了攪,中藥味披髮開來,滿屋子都是。
“混鬨!”崔峻沉下臉來斥道,“這一時能去哪請好大夫。”
崔清“嗯”了一聲,方覺嗓子沙啞,林媽媽一聽便往外叫道,“墨香,從速端杯水來。”
“說是十三孃的陪房,姓王名瑞。”
喝完藥,她還是躺回被子裡,很快熟睡疇昔,期間半夢半醒用過飯,等夜幕低垂,霹雷隆的鼓聲再度敲響,崔清才迷含混糊地醒過來,嘴裡儘是苦味。
“燒退下來了,”林媽媽笑道,“還是孫醫官醫術高深,再吃幾副藥就好了。”她拽了拽青羅帳,“醫官說娘子俄然病重,是遭到驚嚇,又吹了風的原因,胡兒,你去箱子裡找找張錦帳,門上箔子也一併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