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編修，」張忠在丹陛上喚他，「陛下召你攜證據上殿。」

辰時三刻，朱厚照擲出河間府鑄坊的《廢銅出入賬》，竹簡在金磚上散開，末端「匠作首徒王巧兒」的簽押清楚可見。「劉公公病了？」他指尖叩擊火漆印模，「病得連鑄坊莊頭都招了——廢銅摻鉛七成，換得戰馬三千匹！而尚工局匠人驗銅，竟能辨出牛油掩鉛的鬼蜮伎倆！」

楊慎出列，呈上鬆煙墨拓印的火漆印：「陛下，此拓片取自鑄坊暗格門環，「十」字刻痕與劉瑾袖口赤金袖釦紋路符合。」他展開王巧兒的手劄，「據匠人記錄，廢銅必塗牛油防驗，與莊頭供詞互為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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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謨仍欲辯論，朱厚照俄然抬手：「周大人不是疑驗銅不實？」他表示張忠捧來火漆與炭盆，「來人，取國庫精銅與劉瑾府中銅錠，當庭驗火！」

張忠領命欲退，朱厚照俄然叫住他：「再加一條：此後匠作驗銅成果，需按月堆積成冊，首冊便用王巧兒的《驗銅十七法》之名。」

「父親，」楊慎摸出王巧兒托人轉交的《防鉛工藝圖》，「此圖來自江南舊部，改進的「墨鑄法」可使廢銅操縱率晉升兩成——陛下恰是要用匠人聰明，堵死貪腐者的藉口。」

戌時初刻，劉瑾在私宅咳血不止，聽著密使回報王巧兒掌驗銅權的動靜，驀地將「十」字火漆印砸在地上。「一個女匠人……」他盯著牆上的「火德星君」繡像，俄然撕下端硯蓋，暴露楊慎送來的匠人驗銅記錄，「朱厚照竟用匠人來製咱家！」他抓起記錄擲入火盆，紙灰飄向案頭的「十」字印，像極了王巧兒驗銅時撒的石灰粉。

劉娘娘捏緊鐵錨形鐲子，忽聞遠處馬蹄聲——張忠率神機營押送新銅而至，車轅上插著「驗銅合格」黃旗，旗角繡著隱蔽的錨形暗紋。朱厚照隨厥後到，掃過王巧兒袖口若隱若現的錨紋，朗聲道：「匠人驗銅，朕信得！此後但有技藝出眾者，不管出身，皆可直入尚工監！」

未時三刻，楊廷和在值房展開《廢銅流毒圖》，聽著楊慎轉述朱厚照的旨意，俄然長歎：「陛下此舉，是要將驗銅之權收歸內廷。」他指著圖中山西鑄銅坊，「若王巧兒掌驗銅，劉瑾的廢銅便難越雷池半步。」

窗彆傳來更夫聲：「謹慎火燭，慎防細作——」朱厚照吹滅燭火，月光照亮禦案上王巧兒的驗銅手劄。他曉得，當匠人以「工」字為刃，當舊部以錨紋為信，這深宮中的火漆印與朝堂上的算珠，終將成為撬動舊天下的鐵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