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抬手遮眼,見五輛牛車正駛入鬆林。他默數車輪轍印,默算間距:「卯時出城,巳時至此,十車分兩批,每批五車,間距百丈。」樹皮上的新奇車轍顯現,另有五車已先行入城,與鐵錨會密信符合。
子時正,乾清宮暖閣。朱厚照看著楊慎托人送來的銅錠,上麵模糊可見「十」字與牛油陳跡。張忠彙報導:「鑄坊暗格查出帳本,廢銅摻鉛七成,均經劉瑾私兵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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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朱厚照聽著張忠的密報,指尖叩擊著「正德實錄」殘頁。「楊慎在李村?」他望向案頭的《農政全書》殘頁——那是從林夏書包裡取出的「番邦農書」,內頁夾著楊慎昨日送來的《匠作條陳》,「墨客默算竟能知車數?」
王巧兒福身,指尖撫過炮身刻痕:「「明瞳」配石灰,倒像墨客撒粉辨奸,匠人熔銅鑄義。」她摸出鐵錨髮簪,簪頭映著張忠帶來的火漆印拓片,俄然抬高聲音,「鐵錨會傳來動靜,鑄坊暗格藏著蒙古密信。」
「公子謹慎!」仆人張三抽刀護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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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輕笑,摸出林夏的門生證:「好個楊慎。傳旨給張忠,帶十名神機營兵士以「巡邊」之名策應,若見鬆煙墨標記,當即封路。」
朱厚照望向窗外雪夜,想起《農政全書》裡的「數據」一詞,將拓片支出錦囊:「明日早朝,讓楊慎帶銅錠上殿——就說,這是「民脂民膏,罪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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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初刻,尚工局傳來炮成的動靜。朱厚照趕到時,王巧兒正用鬆煙墨在炮身刻「工」字,張忠策馬而至,呈上染血的石灰粉袋:「陛下,楊公子遇襲,幸得仆人護持。」他展開染墨的布帛,上麵是楊慎指甲刻的「十」字——那是從莊頭腰間拓印的火漆印。
正德二年三月初二,巳時的陽光穿透河間府濃霧,楊慎策馬行至李村外,望著牛車揚起的灰塵皺眉。他懷中藏著鐵錨會密信,信末「十車廢銅,卯時出城」的字樣被盜汗洇開。作為首輔之子,他僅帶四名佩刀仆人,以「踏青訪古」為名查訪,腰間布袋裝著鬆煙墨與石灰粉——前者用於標記,後者可應急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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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書童墨硯指著鬆林,「那邊有炊煙。」
同一時候,尚工局鑄銅坊內,王巧兒盯著爐中墨色鐵水,忽聞牆彆傳來規律的咳嗽聲——這是楊慎的暗號:三聲短咳代表「五車已現」。她摸出鐵錨髮簪,在火漆印模上輕叩兩下,命牛二虎加急熔銅,爐中鬆煙墨與硼砂的青煙騰起,模糊映出牆外楊慎主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