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盯著模型上的捲雲紋,想起宣府疆場上「工」字火漆印被凍成霜花的模樣。當時王巧兒的手被火漆燙出泡,卻仍笑著說「霜花是炮神的簽語」。他伸手接過模型,觸感比王巧兒刻的炮管涼上三分:「雲紋雖美,卻遮了「工」字筋骨。」
劉娘娘抬眼,見他袖口暴露半截照片邊角,那女子的粗辮在燭光下晃了晃。她心中一緊,麵上卻笑道:「陛下心疼匠人筋骨?傳聞尚工局的巧娘燧,已能在雨中連發五次?」她用心將「巧娘」二字咬得極重,翟衣上的火紋隨呼吸起伏,「臣妾今兒個見著她,腕間竟戴著鐵錨紋的鐲子,倒像個女將。」
劉娘娘指尖一顫,火銃模型的棱角硌入掌心。她當然曉得,這是朱厚照在借「天命」堵她的嘴。自王巧兒解聘入尚工局,後宮便流言四起,說陛下要立「匠神娘娘」。她捏著火漆印模,俄然輕笑:「既是星君賜符,臣妾明日便讓尚衣局給巧兒女人做身火紋翟衣,也幸虧祭典上……」
朱厚照鬆開手,照片滑落在地,女子的笑容朝上,彷彿在看他們。「你是娘娘,也是陪朕喝過西北風的人。」他哈腰拾起照片,「火德星君的畫像,該讓匠人來畫。朕在夢裡瞥見,星君左手握燧發槍,右手托鐵錨,腳下踩著鬆煙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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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三刻,更夫敲過梆子。劉娘娘站在暖閣門口,望著朱厚照在《天工開物》上講明的側影,俄然明白他為何偏疼王巧兒——那丫頭看火器的眼神,和他看照片時一模一樣,都是見了寶貝的光。她摸了摸鬢邊的銀蝠簪,回身走進雪夜,翟衣火紋在月光下好像跳動的火星。
「右手鐵錨。」朱厚照替她補上,「錨能鎮船,亦能鎮國。」他將照片收進暗格,林夏的笑容消逝在黑暗中,「至於巧兒,她隻需求鑄炮,不需求做星君代言人。」
「不必。」朱厚照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不耐。他起家走向書架,目光掃過《天工開物》上的硃批,「匠人穿翟衣,如讓耕牛戴金鞍。」他頓了頓,從暗格取出林夏的照片,「你瞧這女子,短衣長褲也能站在匾額下,誰說女子不能掌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