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奪過紙條，塞進牛二虎衣衿：「記著，這是陛下的旨意。」雪粒子撲在「火德開新運」的殘破春聯上，他俄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旨：王巧兒解聘入後宮，本日起由尚工局直管火器研發。

「批示，巧兒女人真要進宮？」牛二虎甕聲甕氣地問，「那咱鐵錨會……」

「閉嘴！」江彬踹了他一腳，卻在低頭時瞥見本身靴底的「工」字火漆印——不知何時沾了血，竟像朵盛開的花。遠處，紫禁城的燈火次第亮起，他摸入迷銳銃，槍管上的「工」字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極了王巧兒畫圖紙時緊蹙的眉頭。

戌時五刻，乾清宮傳來更聲。朱厚照望著楊廷和的奏疏，俄然想起《南明史》中「匠戶離心，國將不國」的講明。他取過玉璽，在《匠戶考成條例》初稿上蓋下「工者國基」印璽，硃砂紅泥滲入紙背，好像火漆融於銅錠。

宣府至北京的官道上，三騎快馬踏碎薄冰，馬蹄濺起的雪粒在月光下好像碎鑽。為首標兵懷中揣著捷報，油皮紙層層包裹，最裡層還用火漆封著「工」字印——這是王巧兒昨夜加急趕製的密報公用火漆，遇水不化，遇火顯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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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深沉，東廠的燈籠穿透雪幕，將「工」字火漆印投在劉瑾府門。這位司禮監掌印寺人盯著地上的紅色投影，俄然想起八虎結義時的誓詞，背後卻排泄盜汗——他聞聲了，遠處傳來的，是火器營整齊的腳步聲，和算珠撥弄的清脆聲響，那是比兵器更鋒利的，改革之音。

「好個「亦成人也」。」朱厚照輕笑，提筆在空缺處畫下燧發槍簡圖，槍托處刻「工」字火漆印，「傳旨楊首輔，明日早朝議《匠戶考成條例》，著尚工監匠人列席。」

宣府鎮的雪越下越大，江彬裹緊披風，聞聲歸程中的懦夫們哼唱《匠作算盤歌》。牛二虎一瘸一拐地走著，俄然指著天上：「批示，那是啥？」

戌時四刻，司禮監秉筆寺人捧來楊廷和的《匠作條陳》。朱厚照展開時，宣紙上的墨香混著硝石味，竟與廢窯廠的氣味莫名類似。「儲存匠籍」四字被濃墨塗去，改成「匠戶考成」，字旁用蠅頭小楷講明：「考成者，考其工，成其器，亦成人也。」

一顆流星劃過夜空，拖著長長的尾光，像極了神銳炮炸開的著花彈。江彬摸入迷銳銃，對著流星扣動扳機，燧石擦出的火星濺在牛二虎頸間的火漆印上，引燃了藏在內裡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