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開會時,青禾在瀾滄江邊洗濯探硫管,竹管中的石灰水俄然出現赤色。一聲鋒利的爆響劃破硫霧,一顆鉛彈擦著她耳畔嵌入樹乾,樹皮碎屑濺在她臉頰上。阿林聞聲撲來,盲眼卻精確握住她手腕:「大人!有火藥燃燒後的刺鼻氣味——是神機營的神銳銃!」他指尖撫過樹乾上的彈孔,觸感比弩箭更灼人,「這槍口初速...起碼三百步外射擊。」
青禾的「火德淨硫塔」模型被抬進廳時,佛郎機公使的鬍子狠惡顫栗:「你們用咖啡渣和珊瑚礁?」塔內的珊瑚層正與硫磺蒸汽產生滋滋的反應,中間匠人解釋道:「珊瑚屬金,咖啡屬木,金克木,木克火,故能化硫火為土。」這套五行生剋的表述袒護著碳酸鈣與硫酸的中和反應本質。佛郎機工程師摸著珊瑚碎屑詰問蜂窩狀佈局的啟事,青禾想起條記中「增大反應麵積」的圖示,以「天道孔竅」的玄學說法敷衍,實則暗合當代化學工程的傳質道理。
朱載鈞在後殿看到帶血的探硫管,想起禮部尚書今早「硫毒乃火德之威」的密奏,又望著江麵上的硫霧,俄然憶起先帝密旨中的「硫礦把持論」:「節製硫磺,即節製火器命脈。」他當然曉得,神機營自正德二年列裝的神銳銃,恰是依靠滇南硫磺礦的切確火藥配比,才氣達到三百六十五步的射程。卻不知佛郎機人早已從林夏條記殘頁中破譯了無硫硫化法,現在正用一樣精準的彈道計算著大明的技術縫隙。
工器十三年冬十月,在那鉛玻璃穹頂覆蓋的瀾滄江議事廳內,陽光透過穹頂灑下,構成一片片班駁的光影。議事廳的牆壁由厚重的大理石砌成,上麵雕鏤著精彩的圖案和紋飾,流暴露一種寂靜厲穆的氣味。佛郎機公使的銅製望遠鏡在硫霧中凝成水珠。「大明的硫毒已漂洋過海,」他用生硬的官話說道,鏡片反射出遠處乾枯的橡膠林,「我國海員在亞馬遜河撈出的魚,鰓裡滿是硫磺結晶。」朱載鈞盯著案頭楊宗慶用算珠推演的「環球硫濃度圖」,滇南被標為「硫源」,南美殖民地則是「硫彙」。巧太妃悄悄將林夏條記的「跨國淨化」章節推至燭火旁,紙上「酸雨遷徙模型」的墨跡與輿圖上的硫霧分散途徑驚人符合。
與此同時,亞馬遜河邊的咖啡農在腐葉下挖到鐵皮盒,盒內黴變的硫磺檢測手冊上,「pH值」「SO?濃度」等字樣清楚可辨,配圖中的當代檢測儀被蟲蛀成「星君測硫鼎」。動靜傳到工器城,朱翊梃手中的驗硫石回聲跌落——石頭上的「火德測硫」符文,竟與手冊中的電極示企圖完整分歧。佛郎機布羽士趁機宣稱「東方工器盜取上古魔典」,南美匠人望動手冊中「可持續生長」的中文講明,紛繁摘下工禾紋臂章。朱翊梃在混亂中撿到殘頁,「循環經濟」旁的咖啡樹插圖與青禾寄來的抗硫咖啡苗分毫不差,卻不知這幅插圖的原型,恰是林夏在2023年拍攝的雲南咖啡田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