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試過「水漂脫硫法」？」巧太妃俄然起家，展開「鄭和條記」殘頁，「三寶船隊漂製硫磺時，曾用海水浸三日去其烈性。」實則是林夏條記中的「濕法脫硫」道理，用氫氧化鈣溶液接收硫化物，卻被包裝成「海水克火」的五行之術。工部尚書皺眉：「古法耗時七日，工坊若歇工，佛郎機人的橡膠甲冑就要壓過咱的火銃！」殿外俄然傳來蒸汽機的轟鳴，青禾推著竹製脫硫裝配突入，珊瑚碎屑添補的多層濾池正在吸附硫磺蒸汽，竹管排擠的氣體裡，硫黃味淡了很多。

乾清宮秘庫的鉛玻璃櫃裡，新添了三十六個琉璃瓶，每個瓶中都裝著滇南匠人的指甲——這是楊宗慶用來檢測硫毒的「血甲標本」。「硫毒入肝，」他撥動算珠，排擠逐年走低的壽命曲線，「匠人均勻壽命已從四十五歲降至三十歲。」朱載鈞盯著《工器監月報》上的「匠人撫卹」條目，撫卹金預算逐年爬升，竟超越了橡膠工坊的利潤。巧太妃在修複先帝的蒸汽鐘時，發明鐘擺內藏著微型硫濃度監測裝配——朱厚照早在十年前就開端記錄硫化車間的硫毒數據，刻度盤邊沿刻著「以血鑄器，非朕本心」的小字，被鏽跡掩去大半。

午門朝會上，工部尚書捧著硫磺熏製的橡膠樣品叩首：「陛下，非用硫磺不能硫化橡膠，此乃先帝「火德化膠」之法。」朱載鈞盯著樣品大要的蜂窩狀氣孔，想起楊宗慶用算珠推演的驚人數據：每斤橡膠耗損三兩硫磺，滇南三十六個工坊每月耗硫百噸，相稱於二十座硫磺礦的產量。硫磺蒸汽構成的酸霧已腐蝕了瀾滄江沿岸的青銅神像，漁夫們的網眼結著黃色晶體，連最耐酸的水藻都成了枯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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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器十三年秋玄月，滇南橡膠工坊的硫磺蒸汽第三次熏死芭蕉林時，青禾的探硫管終究析出黃色結晶。「硫濃度七結，」她將竹籌遞給阿林，管內的石灰水已呈濁黃色，「比上個月高了兩結。」盲眼匠人順著她的手勢觸摸結晶，指尖在竹籌刻痕上停頓——那是朱厚照密旨中「硫毒甚於鉛」的警示標記，被匠人訛傳為「火德星君警示符」。

「他甚麼都曉得，」巧太妃摸著刻度盤上的鏽痕，「卻不得不拿匠人的命換工器的命。」蒸汽鐘擺擺動間，她俄然悟到密旨中「火德緩兵計」的殘暴本相：在佛郎機人的堅船利炮麵前，任何倫理都要為儲存讓路。窗外的硫霧中，滇南匠人正在瀾滄江邊搭建「火德淨硫塔」——用咖啡渣和珊瑚礁添補的多層濾塔，實則是青禾參照林夏條記改革的生物濾池。當第一股清澈蒸汽從塔頂噴出時，盲眼匠人們以耳貼地，聞聲硫霧固結成水滴的聲音，誤覺得是「火德星君垂淚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