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天然地垂在兩側,並無任何笏板、提詞在前,說出的話倒是字字擲地有聲,連句成章:“微臣覺得,水利之修補,莫若改也。改天道,莫若改物造也。淮南江河之弊在於砂石,河底沉沙非人力所能為者,不如以河水自治之,以河水自攻之;洪澇之弊在於水患,水之所覺得患,是謂積水淹田,將奪民生也。若使阡陌、城池足以排水,良田、河穀足以散水,則河堤稍崩,又有何懼?”
齊昱隨便揮了揮手,冇有在乎。
朕……並冇有對你兒子做甚麼。
齊昱:“……”
雲霞染上天涯,天氣將晚。
都城九坊十二陌,有頭有臉的人物是很多的,可若要說首要到連皇家都要給幾分臉麵的氏族,卻隻要五個。
橘色的落日從他背後打來沉沉的光影,光束感染了他烏黑的頭髮。他跪在那邊,背脊筆挺,肌膚經過暉映,白得幾欲透明。
申時的鐘敲過,大寺人周福快步走進禦書房,說惠榮太後請齊昱疇昔用膳。
堂下世人倉猝跪下稱罪。
在他平淡的目光下,溫彥之冇有昂首。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
齊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了一跳,趕緊虛扶一把:“溫愛卿方立大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逼著朕誇了你兒子一頓,你還不敢當?
齊昱問:“若機會成熟不了呢?若老堤還是日日崩裂呢?張尚書又當如何?”
免了諸多虛禮,齊昱把譚慶年的摺子扔給了三公,“眾卿也都看過這份摺子了,按譚慶年所說,是否我朝就隻能在這河堤高低工夫了?”
但是,長年在各國邦交中遊刃不足的溫大人,此時現在在禦前俄然瞥見了本身這不爭氣的幺兒子,倒是冇法淡定了。
可溫彥之的神情,仍舊莊嚴。
朕都替你歎。
此時內裡報說三公及五部尚書至,溫久齡便跪安辭職,臨行前再次拘著淚說了一通溫彥之的不是,罪臣無能如此,逼著齊昱又咬著牙誇了溫彥之一句“很有乾勁”,這才捨得拜彆。
某些東西,實在一脈相承。
嗚呼哀哉,我兒要完!
“彭”是兵部尚書彭家,滿門忠烈,後輩多在軍中,雖不及周林唐三家之敷裕、龐大,卻也是朝廷的一條臂膀。
齊昱挑起眉看向堂下,神容略帶倦意。
“溫愛卿,”齊昱言歸正傳,“自年初以來,乾旱饑荒,到現在淮南水患頻發、民氣渙亂,朕決意著譽王為首,再行大祀方澤,以告天下,安撫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