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溫彥之的神情，仍舊莊嚴。

申時的鐘敲過，大寺人周福快步走進禦書房，說惠榮太後請齊昱疇昔用膳。

免了諸多虛禮，齊昱把譚慶年的摺子扔給了三公，“眾卿也都看過這份摺子了，按譚慶年所說，是否我朝就隻能在這河堤高低工夫了？”

唐太保道：“現在滎澤口堤壩每逢補過，都挨不過兩日，如果仍舊補了決決了補，始終是個無底洞。”

“溫愛卿，”齊昱言歸正傳，“自年初以來，乾旱饑荒，到現在淮南水患頻發、民氣渙亂，朕決意著譽王為首，再行大祀方澤，以告天下，安撫民氣。”

如許油滑油滑、哭窮賣慘比誰都在行的溫久齡，如何會有溫彥之如許呆頭呆腦的兒子？

聽了這話，坐在堂上的齊昱和跪坐在屏風後錄事的溫彥之，同時抬開端來。

橘色的落日從他背後打來沉沉的光影，光束感染了他烏黑的頭髮。他跪在那邊，背脊筆挺，肌膚經過暉映，白得幾欲透明。

齊昱隨便揮了揮手，冇有在乎。

齊昱挑起眉看向堂下，神容略帶倦意。

溫久齡一一應了。

“回了吧，”齊昱道，“讓禦膳房給太後送些解暑安神的湯去，替朕告個罪。”

齊昱彎了彎嘴角，就不能說些朕不曉得的？

聽了這句話，溫久齡的五臟六腑都安穩了，便敏捷擦擦方纔眼角擠出的淚花，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皇上如此厚讚劣子，臣實在不敢當。”

“彭”是兵部尚書彭家，滿門忠烈，後輩多在軍中，雖不及周林唐三家之敷裕、龐大，卻也是朝廷的一條臂膀。

齊昱非常對勁。

周太師沉聲道：“皇上，臣有一諫。昔年秦皇治旱，善用鄭國獻策修渠，關中後代乃有鄭國渠，現在我朝治水，亦是同理。山外有隱士外必有高人，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臣覺得，當廣納天下怪傑之見，說不定可另覓他法。”

“八年？又夠淮南發十幾次的洪了！”齊昱拍案痛斥，“漫地大水，莊稼顆粒無收，你要淮南千萬百姓靠甚麼贍養？靠你嗎，許尚書？還是林太傅在那邊有百萬畝良田？”

周福應下，便命人去了。

如何說得跟朕會吃人似的？

周，林，唐，彭，溫。

此時內裡報說三公及五部尚書至，溫久齡便跪安辭職，臨行前再次拘著淚說了一通溫彥之的不是，罪臣無能如此，逼著齊昱又咬著牙誇了溫彥之一句“很有乾勁”，這才捨得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