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櫃玻璃映出林姍姍刹時慘白的臉。她攥緊口袋裡的藍絲帶，那是今早在信箱發明的，繫著張泛黃的病曆單影印件——2009年12月24日，患者蘇雨晴，重度煩悶伴解離性停滯。

"張先生認得這個嗎？"她亮出藍絲帶，看著對方瞳孔狠惡收縮，"你每年寄到第七病區的聖誕賀卡上，都繫著同款胡蝶結。"

暴雨突至。林姍姍站在病院連廊給張歡發動靜："買賣建立。"雨幕中俄然衝出個穿病號服的女孩，濕發貼著臉頰，腕間繫著的藍絲帶正往下滴水。

護工推開門的刹時，蘋果核擦著林姍姍耳際飛過。病床上的女人伸直在窗簾後，枯瘦的手斧正撕扯著印滿鉛字的紙頁——那是林姍姍上週帶來的文娛週刊，張歡摔話筒的訊息照片被剪成雪花般的碎片。

"藥在假牙盒裡。"母親俄然咯咯笑起來，聲音像生鏽的彈簧，"他們往葡萄糖裡摻至心話，護士的胸牌會反光……"

第七病區的消毒水味滲進大理石地磚，林姍姍數著走廊窗戶上的鐵雕欄投下的暗影。每週三下午兩點十七分，陽光會定時爬到309病房門牌上，當時母親會俄然溫馨下來，像被按下停息鍵的八音盒。

晨光刺破雲層時，林姍姍在收銀台發明張歡落下的藥盒。十二顆糖果包裝的抗煩悶藥底下，壓著張被血漬暈染的出世證明：母親姓名欄鮮明寫著她母親的名字。

雨刮器在車窗上劃出混亂的弧線。張歡把車停在跨江大橋正中，江麵漂泊的霓虹倒影象破裂的萬花筒。他俄然抓起林姍姍的手按在本身心口，那邊有條蜈蚣狀的手術疤："拜你所賜，當年阿誰孩子……"

"患者蘇雨晴！"護士的喊聲打斷他的話。林姍姍順著聲音望去，搶救床上抬過個渾身抽搐的女人，藍白條病號服下暴露小腹猙獰的縫合疤。張歡手中的病曆本啪地落地，封皮上鋼筆寫的"蘇"字被踩在鞋底。

林姍姍默不出聲地清算滿地狼籍。床底滾出個鐵皮糖盒，退色的貼紙上畫著歪扭的鋼琴鍵。她指尖發顫，這是十六歲那年用校園歌手大賽獎金買的，裝過整整三年抗煩悶藥。

那是十六歲的蘇雨晴在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