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柴堆到裂口,伊纔去尋青石頭。當初本想用和天一色的純青石的,但是地上冇有這麼多,大山又捨不得用,偶然到熱烈處所去尋些瑣細,瞥見的又嘲笑、痛罵,或者搶歸去,甚而至於還咬伊的手。伊因而隻好攙些白石,再不敷,便湊上些紅黃的和灰黑的,厥後總算姑息的填滿了裂口,止要一燃燒,一熔化,事情便完成,但是伊也累得目炫耳響,支撐不住了。
(一陣清風,司命大神道冠布袍,黑瘦麪皮,斑白的絡腮鬍子,手執馬鞭,在東方的昏黃中呈現。幽靈全都隱去。)
司命——莊周,你找我,又要鬨甚麼玩意兒了?喝夠了水,不循分起來了嗎?
有一日,氣候很酷寒,卻聽到一點喧嘩,那是禁軍終究殺到了,因為他們等待著望不見火光和煙塵的時候,以是到得遲。他們左邊一柄黃斧頭,右邊一柄黑斧頭,前麵一柄極大極古的大纛,躲躲閃閃的攻到女媧死屍的中間,卻並不見有甚麼動靜。他們就在死屍的肚皮上紮了寨,因為這一處最膏腴,他們檢選這些事是很聰明的。但是他們卻俄然變了口風,說唯有他們是女媧的嫡派,同時也就改換了大纛旗上的科鬥字,寫道“女媧氏之腸”。(16)
伊因而哈腰去捧蘆灰了,一捧一捧的填在地上的大水裡,蘆灰還未冷透,蒸得水澌澌的沸湧,灰水潑滿了伊的周身。大風又不肯停,夾著灰撲來,使伊成了灰土的色彩。
莊子——你們纔是胡塗鬼,死了也還是想不通。要曉得活就是死,死就是活呀,主子也就是仆人公。我是達性命之源的,可不受你們小鬼的活動。
(司命用馬鞭向蓬中一指。同時消逝了。所指的處所,收回一道火光,跳起一個男人來。)
天涯的血紅的雲彩裡有一個光芒四射的太陽,如活動的金球包在荒古的熔岩中;那一邊,倒是一個生鐵普通的冷並且白的玉輪。但不曉得誰是下去和誰是上來。這時候,伊的以本身用儘了本身統統的軀殼,便在這中間躺倒,並且不再呼吸了。
莊子——臣是見楚王去的,路經此地,瞥見一個空髑髏,卻還存著頭模樣。該有父母老婆的罷,死在這裡了,真是嗚呼哀哉,不幸得很。以是懇請大神複他的形,還他的肉,給他活轉來,好回故鄉去。
莊子——楚王的聖旨在我頭上,更不怕你們小鬼的起鬨!(又拱兩手向天,進步了喉嚨,大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