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材放開他的手,指著身邊的堤壩說:“你不曉得這場大雨淹了多少村莊!我們村在頭上,靠近山溝陣勢最窪,如果冇有這個第一個被淹的就得是我們。小逸啊,你跟大伯說說,你是如何想到修這個的?莫非你能掐會算不成?”
但是,也有不調和的聲音呈現。
孩子們也都學著他的模樣,紛繁跑回屋子裡,把擱置了八百年冇穿過的破衣服和草鞋子拿出來,胡亂裹到身上就跑到水裡去玩了。
於婆婆的聲音不急不緩,彷彿帶著安撫民氣的力量。
二毛娘插著腰,在人群中環顧一週,揚聲道:“是,我男人埋在這裡,我捨不得走,我想守著,但是,大夥想想,我男人為甚麼埋在這裡?那是因為一起死過來的兄弟給我們鋪的道兒,讓我們今後都能埋在這裡,不必被官兵亂刀砍死,不必在菜市口殺頭,不必死了都冇人收屍!”
於婆婆抹了抹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強自平靜地拍撫著二毛孃的後背,安撫道:“妹子,你聽嫂子一句勸,雖說家冇了,幸虧人一個很多。現在全寨子的人都指著你拿主張呢,你可得撐住。”
江池宴無法地放下笑,笑道:“不如叫《兒孫合座》。”
二毛也跪在她身邊,抽抽泣噎地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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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材瞪眼,“這是功德,我打你何為麼?”
“那就走吧!”
老長幼少臨時收起哀思,再次解纜。
本來狹長的穀地現在全數被沙石袒護起來,寨口的木台,穀地深處一個挨一個的土坯房,屋簷下晾曬的外相和菌子,全都不見了。
江池宴扶著自家朋友的身子,又隔著窗子看了看一邊肆意地笑著一邊在水中奔馳的兒子,無聲地笑了——能讓這兩小我如此高興,哪怕一輩子都作不出詩來,也值了。
江春材神采頓時變了。
新院中鋪著鵝卵石,被雨水沖刷過後愈發圓潤透亮,水還未完整退去,全部院子就像個清淺的小湖泊,樹木長在水裡,水麵上倒映著它們的影子,又都雅又風趣。
於婆婆淺笑著點點頭,“之前能,現在也能,就看你的了。”
二毛娘鬆了口氣,儘力壓下心底的怠倦和慌亂,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說:“大夥還記得阿誰天坑不?那邊既然是神仙落腳的處所,估計也能收留我們一些光陰,不如先往那邊去看看。”
江春材歎了口氣,臉上帶著不忍之色,“我們村此次實在是榮幸,其彆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