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點頭,說:“我歸去也是躺著,不如聽一聽吧。”
下台階時,岐樂郡主用王若剛好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仙顏這東西真是不希奇,我看這個琵琶女的長相,竟比有些大師閨秀還要仙顏。”
錦奴從速拜謝,又說:“我這把琵琶名叫‘秋露行霜’,是我師父當年所贈,這麼多年已經用風俗了,恐怕已經換不掉了。”
錦奴又行了一禮,將要退下,趙太妃又說:“本日無事,乾脆你說說你師父,現在可還在揚州?她既然這麼好的技藝,甚麼時候讓她來宮中給我彈一曲琵琶?”
梅挽致,對於這個名字,黃梓瑕未曾耳聞,但聽到揚州雲韶苑這五個字,她心中不覺微微一動,想起陳念娘和馮憶娘。她們也是來自揚州雲韶苑——而這個琵琶女錦奴,竟然也是來自雲韶苑,這事情,卻有點剛巧了。
“我師父一見此時景象,便幾步走到一個琵琶樂者身邊,將她手中的琵琶接過來,坐在殿旁椅上,順著踏歌的曲調,抬手彈撥琵琶。
免得甚麼,她不說,但彆人都心知肚明,就連趙太妃也是看了她一眼,幸虧她也不再開口。
王若明知她是調侃本身,卻也不動聲色,而錦奴本來一向在恍忽深思中,此時卻俄然冷冷而笑,說:“郡主談笑了,論仙顏輪不到我,我師父纔是真正傾世才子。”
“她白叟家是揚州雲韶苑的琵琶供奉,名叫梅挽致,不曉得在坐哪位是否聽過她的名字?我是她獨一的弟子。”
“當時揚州有另一個歌舞伎院名叫錦裡園,因大家說‘揚州富強在雲韶’而不忿,特地網羅了三十六名波斯胡姬到揚州來。那一年按例又是雲韶苑中的舞伎們在江都宮的大殿上起舞。就在第一段舞還冇完時,劈麵台閣上俄然傳來樂聲,三十六名胡姬中,有十二位或彈豎箜篌、或奏笙簫管笛,二十四位舞伎且歌且舞。波斯人赤足薄紗,腰肢嬌媚,又加上金髮碧眼,扭轉如風,彆有一種嬌媚勾魂的風情。頓時人群紛繁湧向那邊,競相爭睹胡姬風韻,一時場麵大亂,一片喧鬨。
“隻一聲琵琶傳出,清聲響徹全部江都宮,飛鳥驚起,群山萬壑都在反響餘音;三兩句曲調以後,二十四位波斯舞者亂了舞步,肆意扭擺的腰肢便跟不上節拍;半曲未完,波斯那十二位胡姬俱皆不成曲調,箜篌笙管全數作啞。全部江都宮中隻聽得琵琶聲音泠泠反響,如漫天花雨,珍珠亂泄。一曲未畢,冬至日落雪紛繁,雪花跟著琵琶聲迴轉飛揚,彷彿俗世煙塵被樂聲直送九天之上,上達天聽,下覆萬民。當時江都宮中萬千人,全數沉寂無聲地在落雪中聆聽那一曲琵琶,竟無一人能大聲呼吸,驚擾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