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李裕倒也不惱，踱著步走去，在屈綾身邊站定。念兒偷偷抬開端，瞥了李裕一眼便又當即縮回身去。李裕勾唇笑著向念兒伸出一隻手，屈綾極快地躲了，顫著問他：“你要乾甚麼！”

屈綾隻得跟上，這處所實在極大，那小兵領著屈綾走了好久，方纔在一間房外停下，推了房門向她道：“請進。”

隨後便有人推了門出去，屈綾當即看去，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女人，穿一身明黃色的洋裝，頸上帶著精美的珠鏈，通身說不出的崇高文雅，一如疇前。

嫣兒方回了神，忙收回擊嘲笑道：“你還怕我吃了他不成？”

嫣兒盯著她看了一會，俄然便伸手搶過孩子，屈綾一驚，趕緊昂首看去。嫣兒卻隻是雙手捧著念兒，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喜好還是討厭。屈綾心中便不由升起幾分不安的動機，目光死死盯著嫣兒的手，不敢放鬆半晌。

車子拐入泊車場，屈綾抱著念兒下了車。李裕過她身邊，隻淡瞥了她一眼便離了。屈綾一時站在原處，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有個小兵得了李裕的號令折返返來，向著屈綾道：“請跟我走。”

念兒一向是睡著的，這下倒是醒了，靠在屈綾懷裡，揉著眼睛叫她：“娘……”

孩子荏弱的哭聲頃刻想起，屈綾冒死接了，將念兒死死摟在懷裡柔聲安撫，乃至未曾見到嫣兒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小小的手撫上她的眉睫，屈綾垂下頭看去，念兒睜著一雙星鬥似的眸子望著她，儘是不解地問：“娘，你如何了？”

嫣兒的指甲仍舊抵在屈綾的下巴上，念兒吃緊地去扯，嘴上叫道：“娘，娘，你流血了！”

屈綾無言。當初隻知嫣兒出嫁，卻不想她竟是嫁給了李裕，現在這般相見，真真教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孩子的哭聲漸小，嫣兒不再多待，回身便走。屈綾抱著念兒癱坐在地上，頭一次生起了痛恨的心機。

屈綾一時不知該如何答他，沉默了半晌，念兒便也不再詰問，溫馨地把頭轉到一邊去了。

她所住的是一間四合小院，院子隻她與念兒兩人居住，卻在院外安排了兵衛看管，想是怕她出逃。屈綾暗裡探聽了，方知那男人名叫李裕，幾年前投在袁世凱軍下，不幾年便坐大，後叛了袁軍，在天津一帶稱了霸。此次倒是不知為何纔到了北京，一來便連屠數村，部下冤魂無數，遇他之人，幾無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