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恩寵極盛,前來存候問候之人愈發多起來,被拒之人更多。
蕭晚風說,便要世人皆來把你奉迎。我負氣地說,就不讓你如願,不給他們阿諛奉迎的機遇。
他這纔將我抱出水麵,模糊聞得一聲感喟:“如此死去,該有多歡愉?”
他成心立我為後,群臣反對聲如潮,不過乎楚悅容本是前朝天子的舊嬪,又嫁於常昊王和魯國公,皇後乃母範天下之人,執掌中宮鳳印,操行操守須是天下女子典範,且非論楚悅容再醮多夫,便是多年玩弄權謀、心機沉浮已是女子下品,斷無資格成為一國以後。
蕭晚風笑道:“就是要他們看明白,甚麼樣的人是他們應當阿諛奉迎的,甚麼樣的人是他們最不能獲咎的。”熾熱的日光逆在他的頭頂,隻看得清他的嘴角如鉤的笑意,彷彿永久都那麼諱莫如深。
盛了一勺往他口中送去,他乖順地喝著,歎道:“這般苦滋味,愈發讓我記念起昔日悅容為我煎的藥,回味甜美,無一絲苦澀。”
已多年未曾跳舞,又心生旁騖,腳步一滑便自飛台上跌落。
鳳凰棲梧桐,古諺有之。長川高低皆雲,到底是入主中宮之人的住處。
飛揚的長袖自麵前掠過,我垂眸看去,隻見蕭晚風拈了一朵蓮花在手,安閒含笑,斟滿杯酒獨酌,癡癡看我,如看戲夢的胡蝶與殘影共舞。
我往著亮點遊去,期近將浮下水麵的時候,手腕一緊,卻被蕭晚風拉住,又往水下攥去。我的長髮與他的長髮膠葛在一起,翻滾如水藻,便見他嘴角含著戲謔的笑意,環住我的腰身又往深水中扭轉而去。
再觀天旭台,竟與北麵皇都之天子祭奠禱文的崇瑤台遙遙相對,乃至有超出之勢。
我回眸衝他笑道:“晚風,我終究明白你為甚麼老是赤著腳走路了,腳底冰冰冷涼的,真的很風趣呢!”
他笑問我為何,我說:“隻要你一人奉迎。”
蕭晚風也來了孩子的興趣,棄了紙傘褪了鞋襪,也與我一同雨中赤腳漫行,我在前麵打著圈兒走,他在後邊負手踱步,安之若素,悠然如賞庭前花開,倒是眉眼不眨地凝睇著我,那雨點打在他紫金色的裘錦上,落下深淺不一的圓形水印,彷彿滲入進心扉的絲絲滋味。
我哀歎低嚶,畢竟氣味敞絕,閉目昏迷疇昔。
衣袖展露,他遙指橫亙在蓮花池上的那方玉色長台,橫飛入天,好似一線間,道:“如此良辰美景,豈能虛設?自四年前姑母壽誕那日賞過你在蓮花台上一曲騰空飛舞以後,時候歌舞曼妙,縱有萬般風情,也再難入我眼了。悅容,為我舞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