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是看過她才哭的，曉得她確冇挨凍捱餓，內心這纔好受了些，如果她受得痛苦，這會兒怕是要暈疇昔，看了露在外頭的手跟臉還不放心，又來回摩挲她的胳膊背後，曉得身上冇傷，吊著的一口氣兒，這纔鬆下來。

轉了身又罵石桂冇知己，大家都有東西，偏她的差著些，曉得她們要往鎮上來，說了幾百句，讓秋娘扒拉些好東西帶歸去。

既是石桂的賣身銀子，便依著她說的去問了，於婆子想攔也冇能攔住，她還想著秋娘能多生兩個，今後纔是勞力，又不是那等敷裕人家，能供後輩讀書。

這手鐲也不過在秋娘腕子上掛一會兒，歸去隻要落了於婆子的眼，必定要拿了去的，秋娘也是這個想頭，她捏動手鐲看了丈夫一眼，歎口氣，石桂笑一笑：“留著作本錢也好，似山底下那些船伕，販貨出去也是滿船來滿船走的。”

說著一擼袖子，掐起一把肉：“看我多健壯，這兒主家可好呢，老宅裡來的姐姐說了，太太是一頂一的好大善人，外頭買來的，隻要爹媽張口，就肯放了出去的。”

這不比采茶掙很多，卻不必每天留在於婆子眼皮子底下，真折騰起人來，秋娘哪是於婆子的敵手，連喜子她也不看顧，石桂曉得弟弟在白大孃家裡帶著，倒鬆出一口氣來，白大孃兒後代兒人都極好，在他們家裡，也比跟著於婆子每天聽暈話要強。

石桂不是冇想過，早幾年歉收那會兒，賣掉地步房屋，一家子搬到鎮子裡住，做些小本買賣也能成，秋娘做得一手好糕團，水磨糰子一碗也得七八文，光是種地一年到頭的看天看時，累上整年，也過不了一個好年。

石桂再冇想到另有賣了女兒也攀比的，曉得秋娘不好過，隻裝著興興頭頭模樣的問喜子去讀書了冇有。喜子五歲了，這會兒跟著讀書也不算晚，村莊裡讀書有端方，農忙的時候就放課，姚夫子在村裡呆了這很多年，門生越收越少，喜子疇昔讀書，該當是歡暢的事兒。

石桂走的時候說了好幾次，本來家裡就說過今後要讓喜子讀書的話，今後能中最好，不說當大官，總能免賦稅，如果不在，能識得些字在村裡就叫人高看一眼。

於婆子對勁洋洋，省下一筆束脩錢來，嚷嚷著要扯布給自個兒做身壽衣裳，秋娘氣得夜裡直哭，卻如何也不肯動賣了石桂的錢，這才自個兒出去采茶，用這錢來給於婆子做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