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何光看著不吃。”石桂曉得秋娘拘束,拿了一個喂到她嘴裡:“娘吃罷,這些個我也還情的。”
拆開包裹才見著裡頭塞著一把錢跟一隻銀鐲子,就是春燕給的那隻,秋娘還是給塞了返來,石桂捧了衣裳,眼圈一熱又要掉淚,從速忍了歸去,坐到床沿上,捏著那隻銀鐲子看了很久,伸手套到腕子上去。
石桂不是冇想過,早幾年歉收那會兒,賣掉地步房屋,一家子搬到鎮子裡住,做些小本買賣也能成,秋娘做得一手好糕團,水磨糰子一碗也得七八文,光是種地一年到頭的看天看時,累上整年,也過不了一個好年。
於婆子對勁洋洋,省下一筆束脩錢來,嚷嚷著要扯布給自個兒做身壽衣裳,秋娘氣得夜裡直哭,卻如何也不肯動賣了石桂的錢,這才自個兒出去采茶,用這錢來給於婆子做壽衣。
石桂走的時候說了好幾次,本來家裡就說過今後要讓喜子讀書的話,今後能中最好,不說當大官,總能免賦稅,如果不在,能識得些字在村裡就叫人高看一眼。
這手鐲也不過在秋娘腕子上掛一會兒,歸去隻要落了於婆子的眼,必定要拿了去的,秋娘也是這個想頭,她捏動手鐲看了丈夫一眼,歎口氣,石桂笑一笑:“留著作本錢也好,似山底下那些船伕,販貨出去也是滿船來滿船走的。”
這回是秋娘硬氣起來,可還是冇能讀成:“姚夫子開春就病了,書院都斷了課。”課是早就斷了的,飯都不吃不飽了,還想甚麼讀書的事兒,姚夫子眼看著就要不好,信來往縣裡寫了很多日子,也冇再派個教諭下來。
石桂拎了食盒子,一看就是灶上粗做了來的,跟匠人一個鍋裡的吃食,幸虧有一碗炒醬,她舀了兩碗擺出來,滿滿盛上一勺子醬,秋娘還待要推:“我另有呢,就在廚房做事,那裡餓得著我。”
說著一擼袖子,掐起一把肉:“看我多健壯,這兒主家可好呢,老宅裡來的姐姐說了,太太是一頂一的好大善人,外頭買來的,隻要爹媽張口,就肯放了出去的。”
自中午說到要傍晚,這才曉得他們還要坐夜船歸去,石桂急著去灶上包了饅頭,又把自個兒做的醃筍給他們帶上,說定了隔上三五個月再來,一起把他們送到山下,孔娘子曉得是石桂的爹孃,倒讓他們搭了船,石桂站在渡口,伸長了脖子看著船一點點搖走,水麵粼粼泛著金波,影子成了小斑點兒,她這才歸去。
這不比采茶掙很多,卻不必每天留在於婆子眼皮子底下,真折騰起人來,秋娘哪是於婆子的敵手,連喜子她也不看顧,石桂曉得弟弟在白大孃家裡帶著,倒鬆出一口氣來,白大孃兒後代兒人都極好,在他們家裡,也比跟著於婆子每天聽暈話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