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不曉得，我上回正趕上太太送花給錢姨娘，那花兒都不精力，木香一張臉都青白了，這小少爺如何就見天的哭？”鄭婆子說著就合起雙手來唸了一聲佛：“若不是衝撞了甚麼罷。”

來的是蕊香，幽篁裡也隻要她跟之桃玄月三個還能往二門外頭跑，蕊香笑一聲：“女人說外頭雪大了，打發我來看看，玉絮姐姐又讓我帶手爐子，又要我帶傘，你凍不凍，我歸去再給你拿件襖子。”

宋勉搖點頭，又想起石頭來，接著冬衣，眼睛裡都泛出淚光來，看一看石桂：“你定能歸去，跟你父母團聚。”

人到這份上，甚事都幫不上，連這個門都出不去，除了內心唸佛號，就盼著顯一回靈，旁的事都做不到，石桂縮動手腳，眼睛還盯著巷子口，外頭卻忽的飄起雪來了。

宋勉肯互助，已經是幫了大忙，石桂如何會不等，衝著小廝謝過一聲：“多謝小哥了，我不礙的。”

石桂謝過蕊香：“我此時不得空，得閒時好好謝你。”

石桂從速推了：“不必了，你從速歸去罷，外頭冷呢。”

石桂先還頓腳搓手等著，待外頭雪越下越大，小廝出來關上關扇門，隻餘下半扇，石桂把身子藏在門後，臉探出去，劈麵的雪花打在臉上，手都僵了，背麵卻有人拍一拍她，往她手裡塞了個銅手爐。

劈麵風吹得鼻頭髮紅，她出來的時候穿得和緩，身上倒不感覺冷，隻手臉凍紅了，搓一搓手指尖都發麻。

“堂少爺從速歸去烤一烤鞋子，如果生了凍瘡可不難受。”石桂把傘給了他，宋勉還待謙讓，她便一頭跑進雪裡。

提了心吊著膽，也不曉得宋勉能不能找著桃葉渡，她們來金陵的時候渡口這很多船，要一艘艘的找疇昔，等找著了，說不得船都已經開走了。

石桂冇處坐，宋勉吃東西的時候，她替宋勉把身上肩上的雪都拍了，看他袍子濕了大半，鞋子更是濕了，內心感激他，嘴上卻說不出口，揣摩著歸去得做點甚麼謝他才行。

好好的哥兒生下來就跟小貓崽子似的，養了這好久了，肉倒是長了，跟白白胖胖卻不沾邊，養孃的奶油水一大就咽不出來，哪個下奶的不吃葷，鄭婆子為著這個也憂愁呢。

石桂暖洋洋吃了一碗粥，臘肉鹹香，配著白粥正恰好，慰了五臟廟，才走出門邊，鄭婆子就叫住了她：“你年裡告個假，跟葡萄一道返來過年。”

石桂那裡能走，謝過她道：“煩你替我往廚房要一壺薑湯來。”蕊香看她是必不肯走的，點了頭又歎一聲：“你等著，我再替你兜些熱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