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相過慮了,”太子溫聲打斷了蔣相公的自責:“蔣鴻很好,”太子頓住話,盯著簾子那邊模糊的棺木一角,出了好一會兒神才接著道:“人間自是有情癡,情之一字……又有誰能擺脫得開呢?不說這個了,”太子轉過身:“說閒事吧,祝文起家故,祝老侯爺年紀大了,鎮守北邊隻能是一時權宜,我想讓武思慎到北地守邊,可武思慎性子打動,我不大放心,蔣鴻心機周到殷勤,若能有他到北邊,這一文一武就大抵不差了,你和範相先議議,拿個章程出來。”蔣相公聽太子如此說,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倉猝恭聲承諾,又和太子說了幾句就退到內裡守靈去了。
蔣相公總算尋到機遇,倒頭跪在太子麵前叩首連連:“陛下恕罪,小兒混帳,是臣教誨不嚴……”
姚相公放下簾子,沖和他劈麵而坐的幕僚秦先生點了點頭,秦先生敲了敲車廂板,車子緩緩開端走動,姚相公接過秦先生遞過的濕手巾用力擦了把臉,長舒了口氣道:“蔣家又出了個宰相之才。”
“我曉得我曉得,”姚相公擺動手打斷秦先生的話,老淚橫流:“先生說的這些,我如何會不曉得?可……有甚麼體例?先生說的這些,先生曉得的,世人都曉得,誰不曉得大郎才調出眾,青出於藍?就是因為世人皆知,大郎才活不得,大郎若活著,就算太子肯抬手放過姚家,可那些人呢?姚家的仇家,姚家獲咎的那些人呢?都曉得大郎活著姚家就不算敗,誰肯乾休?我這相位不過朝夕間,已有力護持姚家,大郎之力,還不敷以護持姚家,到時候隻怕不但是大郎性命難保,全部姚家都要傾翻倒地,無一完卵,隻能如此,隻能如此啊!都怪我,一心種植大郎,反是誤了他!”姚相公抬手捂住臉,淚水從指逢間不斷湧出,秦先發展長歎了口氣,也跟著淚流不止。
蔣鴻低頭垂手站著一動冇動,徐思海緊握雙拳,對五皇子瞋目而視,冷明鬆雙手緊緊拉著徐思海,雙眼卻緊盯著蔣鴻,武思慎驚出了一身白毛汗,看看蔣鴻,又看看騎在頓時一臉傲慢傲視著蔣鴻的五皇子,彆扭的扭過了頭,這一筆胡塗帳可不是他能理得清的。
“好好好,先生既如此說,那就隨我返鄉閒度殘年,功也罷業也好,遲早一把黃土,就是官家那樣的,不也埋進了黃土堆?早死也罷晚死也好,又能如何?不過如此!”姚相公重重拍在車窗欄上,笑的苦楚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