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祥康說完此話,天子那頭是冗長的沉默,隻聽得羊毫極速在紙上劃過的沙沙之聲。
“另有,郭卿也當知,恪妃腹中胎兒剛滿三月,她心機細緻善感,若此時大辦她父親,她必驚駭哀傷,畢竟與龍胎無益!”
郭祥康直起家子,頭微微有些暈,畢竟趴了好久,隻得漸漸站起來,隻見天子站在桌前,兩指在桌上瓜代點著,一臉奇特斜睨著眼看著本身,也知是聖心不悅。
郭祥康一聽此言竟是大大保護之意,心中不免憂憤。
“是,之前隻是個國子監的主事,不過六品官職,皇上格外恩寵,現在任吏部尚書兩年了。約莫這官職升的太快,加上其慾壑難填,易肇事端。
終究他將筆一丟,道:“照你這說法,這寥承誌朕還就護不得了?你便是一口咬住他不撒嘴了?朕若輕縱了他便是自毀朝綱?那依你該如何辦呢?”
“好,好,哈哈哈……好一個勇於切諫剛正不阿的良臣!”天子快走幾步來到書桌前。
“老爺是想彈劾廖承誌嗎?”
新柳站起來,在硯台裡加了點水,撩袖親身為他磨墨,緩緩道“那便寫吧!寫完早些歇息,明日還要上朝的”
“吏部尚書一職,乾係到朝廷科舉,提拔、任免人才之要任,須當由公道、恪法、廉潔之人主持,那寥承誌豈隻是貪些蠅頭小利這般簡樸,他如此做法,已然損及朝廷的底子,傷及八百孤寒學子的一腔樸拙!皇上僅僅怒斥幾句實屬小戒,恐難平沸議矣!”
“臣如有錯,天然依律裁罰,絕無牢騷!”
“你畢竟說到朕這裡了,在你眼中,朕任免的尚書貪汙無能,朕身邊的大臣除了你都不敢直言上諫,依著你要如何辦呢?朕現在身前隻你一個忠臣,看來隻好聽你的了?”
“皇上,此等貪贓枉法之事,若無人敢上奏,方是朝廷之不幸,皇上之不幸啊!”郭祥康跪下叩首道。
“臣惶恐萬分……”
“朕的恪妃,腹中也有了第二個孩子,現在剛滿三個月”
因其職位之便,四品以下官員皆可任免,故而送禮與攀附之人絡繹不斷,這廖承誌也是來者不拒,最低兩、三千兩銀子便可買個六品閒官,竟把那兢兢業業和營私職守早就拋之腦後了,雖同僚間對其醜事皆有所耳聞,卻因其身份特彆都作壁上觀,聯起手來矇蔽聖上,更加過分的是,比來竟產生了幾起收了銀子卻不給官職,或允大給小之事,被騙之民氣有不甘,這才聯名至監察院投告……”
“沸議?”天子暴露一絲鄙夷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