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賓館,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阿軍問我:“鄭教員你冇事吧?我慷慨地一揮手,冇事冇事,我是從酒鄉來的,還怕喝酒麼?”等他們都走了,我推開窗戶,想吹吹風。他們奉告我,推開窗戶便能瞥見西湖。可我推開窗戶後,除了能瞥見到處都是燈,底子不曉得哪兒是西湖。感受腦筋轉得特彆快,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如果我平時都能轉得這麼快,我十有八九會成為聞名作家。當我想到那首古詩:不肯無來不肯有,隻願西湖變美酒,閒時靜臥蘇堤上,浪花撲來嘬一口。五臟六腑當即翻滾起來,人到這時候是最怕吃酒的,西湖裡的水全變成了酒,天啦,受不了啦,不可了,跑到衛生間,嘔吐叫喊起來。
自從定下去杭州的日期,我就想好了,到了杭州必然要去嶽墳。為甚麼必然要去嶽墳呢?一是我從冇疇昔過;二是曾經在一篇文章看到如許的說法:臨時不問汗青,我們就認定汪精衛、秦檜的確是十惡不赦的罪人,那麼,我們是否有權力把一小我塑成雕像,又是否每個過路的人都有權力對著雕像撒尿、吐痰、扇耳光?這句話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固然冇去過嶽墳,但我曉得嶽飛父子麵前跪著四個奸臣。往那些奸臣身上撒尿、吐痰的旅客,是一種甚麼樣的神采呢?討厭、鎮靜、痛快、痛恨、恥切、噁心、滾蛋、好玩?如果把每小我的神采抓拍下來,搞一個影展,說不定會很成心機。
早晨名作家請我用飯,特地點了東坡肉,說這是杭州名菜。我忸捏得不可,因為我一塊也吃不下。想當年我做地質隊員,一碗東坡肉我一口氣便能夠呼嚕下去。
到了賓館,阿軍當即打電話,不一會兒又來了木藍、沈竹、介子修和穆有見,阿軍先容了一遍,我又一個一個地查對了一遍,但腦筋裡仍然是懵的,被他們的熱忱衝懵了,誰是誰還是不能完整分清。實在如果不說人名,指著人說作品的名字,還好記一些,他們的作品我都拜讀過。他們的熱忱讓我陡生感慨,一是感受他們比較連合,相互通氣,不像我地點的阿誰處所,一旦有甚麼刊物的主編或副主編來了,剛下飛機就被人接走了,像被奧妙綁架一樣,其彆人被矇在鼓裏,終究曉得在哪兒的時候,人家不是正在告彆,就是已經騰飛乃至已經到家了;二是覺恰當編輯太好了,特彆是當一個多少有點名譽的文學期刊的編輯。之前我在地質隊的時候,提著地質錘,掛著放大鏡,端著羅盤,在大山溝裡鑽來鑽去,誰理我呀?有一次我正在敲化石,遠遠地一個農夫問我:“喂,你是不是修磨子的呀。”我說不是。農夫不信賴,他說:“我明顯瞥見你在敲石頭,還說不是。”非要我承認是修磨子的石工。我說我是地質隊的。農夫不歡暢地說:“地質隊的?地質隊的你跑到這裡來你敲甚麼敲!”有一次我剛從田野返來,有一名從北京來的作家在大學裡搞講座,我連衣服都冇換,連地質包都冇放下就去了,崇拜人家呀。走進課堂,主持人小聲說:“徒弟,你一會兒再來好不好?”我莫名其妙。他見我不走,指了指課堂裡的燈,說:“講座已經開端了,一會兒再換好嗎?”把我當作換燈膽的了。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紅得發亮,比那間課堂裡的任何一盞燈都要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