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味俄然變成濃厚的血腥氣。林默被甚麼東西絆倒,掌心按到團黏稠的東西——是滲入血的繈褓,內裡裹著個紫黑的胎兒。胎兒的臍帶纏著塊玉佩,恰是春桃及笄時戴的那塊。
紙人們的尖叫俄然變成哭泣。林默昂首瞥見春桃的幽靈懸在槐樹上,嫁衣下襬滴著黑血,腹部裂開道豁口,無數鋼針從傷口裡探出頭來。她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斷口處暴露竹篾的紋理。
"奶奶!"林默的喊聲在井中迴盪。水麵俄然伸出雙青黑的手,攥著他的手腕往井裡拖。墜落的刹時,他瞥見井壁內側刻滿鎮魂咒,最深處用硃砂寫著他的生辰八字。
"嗚嗚......"
"阿默哥哥......"紙人們齊聲開口,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的,"來陪我們跳皮筋呀......"
青銅鏡俄然收回嗡鳴,棺蓋上的符咒開端剝落。林默聞聲井口傳來紙人們的嬉笑,王瘸子的瘮人嗓音在水波中扭曲:"時候到了......"
血足跡繞過祠堂,消逝在亂葬崗的老槐樹下。林默舉著火摺子,火光在墓碑間遊走如同鬼火。腐臭味越來越濃,他踢到個東西,低頭瞥見半截腐臭的童屍,蛆蟲正從浮泛的眼窩裡湧出來。
青銅鏡俄然狠惡震驚,鏡麵閃現出血字:"子時三刻,井底見"。林默想起那晚井中浮起的麻袋,麻繩的係法清楚是王瘸子慣用的漁人結。鏡中血字俄然扭曲,化作張熟諳的臉——竟是臥病在床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