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喲......"最胖的趙婆子俄然抬高嗓門，"當年那場鬼媒，折出來七個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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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麵閃現出二十年前的場景：祖母抱著繈褓衝進祠堂，身後追著八個紙轎伕。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齊齊轉向，最上層的靈牌俄然裂開，掉出塊刻著"林氏鬼媒"的青銅腰牌。

林默的後頸俄然刺痛，彷彿有冰錐沿著脊椎遊走。他想起祖母房裡阿誰紫檀嫁妝，底層壓著把纏滿紅線的桃木梳，梳齒間卡著幾根灰白的長髮。

"咳咳......把藥渣......埋到桃樹下......"祖母的咳嗽聲從裡屋傳來，裹著痰音的叮囑忽遠忽近。林默翻開藥罐，瞥見浮沫裡沉著半片指甲蓋，邊沿泛著青灰色。

"林家老太最清楚這事兒......"錢婆子乾癟的嘴唇擦著蓋頭上的血漬，"她親手給鬼新娘梳的頭......"

祠堂的銅鏡蒙著層血霧。林默按祖母昏倒前的夢話找到暗格，捧出個退色的錦盒。盒裡躺著半截焦黑的臍帶，纏著張泛著屍斑的合婚庚帖。當他看清"坤造"完整的生辰時，耳邊俄然炸響嗩呐聲。

"本來您纔是真正的鬼媒人......"林默的指甲掐進掌心。錦盒裡的臍帶俄然爬動，纏住他的手腕往鏡中拖。鏡麵出現波紋的頃刻，他瞥見井底水晶棺中的母親展開了眼。

嫁妝底層除了桃木梳，另有張泛黃的庚帖。林默抖開時簌簌落下幾片紙灰，帖上寫著"乾造戊寅年癸亥月丁未日"，恰是他本身的生辰。而"坤造"那欄的墨跡被水漬暈開，隻能辨出"壬申"二字。

林默的耳朵立即豎起來。他假裝繫鞋帶蹲在樹後，聞聲枯葉在腳下收回細碎的碎裂聲。老太婆們的影子在中午陽光下縮成團，卻詭異地朝著分歧方向扭動。

子時的梆子聲像鈍刀刮骨。林默摸進祖母房間時，月光正照在嫁妝的銅鎖上。鎖眼糊著層蠟油，他用燭火烤化後，腥臭味熏得眼睛發酸。

村口的老槐樹下，七個裹小腳的老太婆圍坐成圈。林默顛末時，她們正在傳看塊退色的紅蓋頭，銀簪子挑起的褶皺裡排泄黑褐色的汙漬。

林默扶住祖母薄弱的肩膀，摸到衣服下凸起的骨節。白叟的體溫低得駭人，皮膚下似有無數小蟲在爬動："您當年......"

林默蹲在灶膛前添柴火時，銅勺俄然"噹啷"砸進粥鍋。米湯濺在手腕上，燙出個扭曲的蛇形。他盯著那道紅痕，俄然想起昨夜井底瞥見的生辰符——硃砂寫的八字正在蛇頭位置，像道滲血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