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腦龍涎韻不作,南風移種自南州。誰家浴罷臨妝女,愛把閒花插滿頭。”南宋有陰潤靡軟的民風,簪花之俗更是濃烈。而茉莉花的花蒂上長有小孔。彷彿天生就是供女子們簪佩的。辛棄疾也說,茉莉徹骨冰肌,折了一枝戴在雲鬢上,花向才子頭上開,最是靜好適宜。千古興亡多少事。光陰的沉澱,讓他有了一顆平常而暖和的心。觀明月,聽鳴蟬,聞花香,飲山川,醉裡挑燈舞劍,醒時看溪頭小兒臥剝蓮蓬,筆下劍氣已化作一襟芳思,帶著青草稻花味道,忽地鮮嫩可喜了起來。
讀起來倒是清麗的,綠瑩瑩的,可我總感受花叢中少了一兩枚蟋蟀。有蟋蟀豈不更好,在茉莉花邊支起一張小桌子,就著玉輪烹茶,蟋蟀在土裡彈唱,似箇舊時人,一聲一聲都是香的,都是熟稔的,茶半晌就熟了,蟋蟀一蹦就蹦到劈麵的椅子上……
張愛玲的書裡說茉莉香片是苦的。實在不然。那是她的小說苦,世情苦,茉莉香片本身是暗香惱人的,既保持了茶味,又加添了花香。茶引花香,花增茶味,相得益彰。到了明朝,《茶譜》一書詳細記錄了窨製花茶的香花種類和製茶體例:
傳聞南宋皇室極是風雅,在夏夜乘涼之時,常將幾百盆茉莉擺放在宮廷中,又令人用風車鼓之,風中清芬劈麵而來,真是又風涼,又芳香。
荼蘼越惜越嬌癡,一枝雲鬢上,那人宜。莫將他去比荼蘼,清楚是,他更的些兒。
相傳慈禧太後就很愛好茉莉花,拍照之時總會在旗手上佩帶幾朵,顫嫋嫋的,風情極了。她還喜好喝茉莉花茶。事前熏製的茉莉香茶葉在飲用之前,再用鮮茉莉花熏製一次,得雋譽曰:茉莉雙熏。
宋人施嶽在他的《步月*茉莉》裡寫:“玩芳味,春焙旋熏。貯濃韻,水沉頰爇。”模糊可見茉莉花茶加工與泡飲的過程。厥後,周到在《絕妙好詞》裡點評《步月》時道:“此花四月開,直到桂花時另有玩芳味,故交用此花焙茶。”茉莉,是能夠從四蒲月一向開到八玄月的。花期耐久,花香亦耐久。
比方《浮生六記》裡的沈複與芸娘,在夏夜裡邀月賞花痛飲,隔岸螢光萬點,腳下就有促織爭鳴。兩人聯句遣興,聯得幾次以後,竟對得無章冇法,芸娘便笑倒在沈複懷裡,說不出話來,隻餘鬢邊的茉莉濃香撲鼻入心。沈複直言用茉莉助妝壓鬢,蘸上油頭粉麵之氣後,其香更加敬愛,令佛手之香亦退避三舍。遂後,漏過三滴,天空風掃雲開,一輪明月湧出,兩人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