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讚曰:稼軒者,人中之傑,詞中之龍。看他筆下的茉莉,小語和順,真令我欣喜。暮年的他,安守故鄉,暗淡了刀光劍影,南風鼓盪,清冷的心是流淌的河。詞裡最後的收梢——“窗兒外,卻早被人知”,“清楚是,他更的些兒”,如同赤腳民謠裡的呢喃,讓民氣裡驀地一軟。
想起兒時的春節,跟著大人去給長輩拜年。小孩能獲得糖果花生,大人則能夠再吃上一杯茉莉香茶。嫋嫋的熱氣隔著白瓷杯子通報過來,手掌內心都是香的。那來自悠遠之境的幽甜芳香,令我在童年期間極度心饞,還是年事以外的高貴的成人之禮。
荼蘼越惜越嬌癡,一枝雲鬢上,那人宜。莫將他去比荼蘼,清楚是,他更的些兒。
上好的茉莉香茶,稱“茉莉香片”。
我見了茉莉花苞也是滿心的和順。乃至,久久望著那紅色的顆粒,能勾起激烈的母脾氣結。它們又多麼像童兒的乳牙呀。甜美而稚氣,剛喝過乳汁,帶著母體的香,好似風一過,再一過,就會一齊咿呀學語起來。
相傳慈禧太後就很愛好茉莉花,拍照之時總會在旗手上佩帶幾朵,顫嫋嫋的,風情極了。她還喜好喝茉莉花茶。事前熏製的茉莉香茶葉在飲用之前,再用鮮茉莉花熏製一次,得雋譽曰:茉莉雙熏。
如此簡樸,又如此情義憨暢,餬口得了草木靈性,一點一滴都是活色生香,津潤清闊。
他亦寫茉莉:“涼夜摘花鈿。苒苒擺盪雲綠。金絡一團香露,正紗廚人獨。”
每年茉莉一開,氣候就暖了。風裡開端有熱度了,暖和而謙遜。夏夜裡,在茉莉花邊乘涼,看玉輪,是最舒暢的事情了。一名朋友能守著茉莉花開到半夜,我冇有捕獲過花開的聲音,但想來是與靈魂破節類似,雲白的號令,重生一樣,喜而悲憫,盛得下任何變遷流轉。
聽蔡琴的《六月茉莉》,就是這類花開似的欣悅,花睡似的安然。她用閩南語唱曲子,用潔淨的中文念獨白,像將純白的芳華重新曬洗一樣,陽光搖啊搖,芳華飛啊飛:我奉告你,我年青的時候真的是很標緻,阿誰時候,我是全鎮上最標緻的女孩子……紅色的茉莉花,被我放在窗台上,風吹起來的時候,那香味到現在我都忘不了……
宦海遠比江湖險惡,冇有油滑油滑的脾氣天然不能悠長安身。淳熙八年(1181年)冬,辛棄疾四十二歲之時,因遭到彈劾而被奪職,歸居上饒帶湖。而後的二十年間,他除了有兩年出任福建提點刑獄和福建安撫使外,大部分時候都在鄉間閒居。溫馨的山川風景,雖是貳心之所向,但中原尚未光複,又讓他悲忿不已。他就是在這類難堪的豪情衝突中,起起伏伏地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