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不忍捲簾看,孤單梨花落。
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孤單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花蕊上倒也是裝點似的生有一點紅尖尖的,卻又紅得那麼不完整,紅得那麼不甘,彷彿帶著輕微的怨氣。有繪者言,梨花之蕊,當以赭石色加胭脂紅配之以染。胭脂紅夠媚,可偏要用那暗淡的赭石之色來壓抑,像舊社會裡的小媳婦,斑斕著,拘束著,略微素淨一些的打扮就嫌放蕩招搖。
那種感受,亦似念朱淑真的詩詞。
比方她寫《腐敗》:“春巷夭桃吐絳英,春衣初試薄羅輕,風和煙暖燕巢成。小院湘簾閒不卷,曲房朱戶悶長扃,惱人風景又腐敗。”字裡行間儘是雀躍,像穿了新衣服想急著出門的孩子,那惱,是芳華的小性子,根柢裡還是襯著歡騰,如何來看,都是光陰裡的寵溺。
當然,與許很多多終究分裂的婚姻一樣,朱淑真的婚姻亦有過最後新婚的甜美。傳聞,剛結婚時,朱淑真還給她的丈夫寫過一首圓圈詞。信上無字,儘是圈圈點點。她的丈夫先不解其意,於書脊夾縫見蠅頭小楷《相思詞》,方纔頓悟發笑:
那花,也是那樣的瘦。花梗仔細細的,以綠色的花尊把瓣托起來,用力的往天空上舉。像一條細細的肥胖胳膊,用力的托一個花盤,劈麵走過來,嫋嫋娜娜地搖風,不幸得心悸,便讓人喜好得忘乎以是。
真是讓人憐。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整圓兒是團聚,半圈兒是分袂。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還稀有不儘的相思情,我一起圈兒圈到底。
梨花花語:純情、浪漫、安撫。(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梨花也真是美。純白之色,那種白,白得古香古色,白得彷彿這人間其他的白,對其都是一種抄襲。
但是好景不長。所謂嫡親至疏伉儷,縱如花美眷,亦敵不過似水流年。很快,朱淑真就被蕭瑟。花自飄零水自流,昔日的愛意完竣轉眼成歇,郎心似鐵,空留她一枕苦楚,鳳帷孤單無人伴。他出去應酬,狎妓尋歡,並娶了小妾攜其離家到差,多年對朱淑真不聞不問。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婚前,她尚是明麗清澈的少女,豆蔻韶華初,二八好容顏。《西湖旅遊誌》裡記錄:淑真錢塘人,幼警慧,善讀書。工詩,風騷含蓄。阿誰時候,她有浪漫如春花的思路,有誇姣的神馳與神馳。心頭有念想的人。不會茫然無助,亦不會無端枯萎。更何況,她家道優勝,才調橫溢,閒時可賞花吟月,可賦詩操琴。又得父母各式心疼,彷彿上天將這人間最好的前提都付與了她。好得令人粗看了她的整小我生後都會忍不住想,那婚前的統統,可都是運氣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