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憐。
哪似婚後。
但是好景不長。所謂嫡親至疏伉儷,縱如花美眷,亦敵不過似水流年。很快,朱淑真就被蕭瑟。花自飄零水自流,昔日的愛意完竣轉眼成歇,郎心似鐵,空留她一枕苦楚,鳳帷孤單無人伴。他出去應酬,狎妓尋歡,並娶了小妾攜其離家到差,多年對朱淑真不聞不問。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比方她寫《腐敗》:“春巷夭桃吐絳英,春衣初試薄羅輕,風和煙暖燕巢成。小院湘簾閒不卷,曲房朱戶悶長扃,惱人風景又腐敗。”字裡行間儘是雀躍,像穿了新衣服想急著出門的孩子,那惱,是芳華的小性子,根柢裡還是襯著歡騰,如何來看,都是光陰裡的寵溺。
那花,也是那樣的瘦。花梗仔細細的,以綠色的花尊把瓣托起來,用力的往天空上舉。像一條細細的肥胖胳膊,用力的托一個花盤,劈麵走過來,嫋嫋娜娜地搖風,不幸得心悸,便讓人喜好得忘乎以是。
不管是開在枝頭,還是捧在掌心,都會像對著一件陳腐的器物――一葉骨瓷,或是一枚白玉,浸淫過陳腐得不能再陳腐的月光。曾伴早夭的懷春女子身前……開起來,就有令人沉迷的陰靡氣味從花香裡泛出來,泛出來,涼涼的溫度。淒淒的芳香,情蠱巫術一樣。
這統統,對於朱淑真來講,無疑是致命的打擊,清傲如她,又怎受得這般欺侮?她惱,她恨,她怨,她悲,她苦。她將心頭的淒傷寫進一首一首的詩詞裡,獨行獨坐,合唱獨酬還獨臥……調朱弄粉總偶然,瘦覺寒餘纏臂金。
――朱淑真《生查子》
百科名片中寫:梨花,梨樹上盛開的純紅色花,常見於古詩詞中。
那種感受,亦似念朱淑真的詩詞。
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孤單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終究,她挑選了分開,分開這苦楚孤單的人間。有書記錄:朱淑真畢生煩悶,抱恚而死,活著四十多年,事蹟不見於野史。
若要以花喻人,對於朱淑真,當非梨花莫屬。
梨花花語:純情、浪漫、安撫。(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朱淑真。號幽棲居士,南宋期間的女墨客,與李清照齊名。書中對她的平生記錄極少,相傳她出身在杭州西湖邊的官宦之家,夫為文法小吏,因誌趣分歧,伉儷不睦,終致其煩悶早逝。待淑真過世後,父母將其生前文稿付之一炬,僅存《斷腸集》與《斷腸詞》傳世。為劫後餘篇。
她瘦得纏臂金都戴不住了,想來恰是這首《生查子》裡寫的“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之時。她無緒尋芳,無緒妝容,心機暗澹,整天煩悶難捱。她,還病著。她的心機與身材,都一齊病掉了,瘦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