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蒙塵,小中醫道心未泯_鐮刀下的低熱影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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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葉粥與綠豆衣:

葉承天的指尖掠過竹編草帽的辮紋,將一株帶根的淡竹葉悄悄擱在帽簷內側——根鬚上還沾著雲台岩壁特有的紅砂土,三兩片新葉從根際抽出,平行葉脈在陽光下泛著青玉般的光芒,恰與麥農手腕內側肺經循行的寸口處,那道若隱若現的淺青色紋路相契。“這草生在山頂雲霧裡,莖稈中空似肺腑,葉脈直貫如氣脈,”他的拇指撫過葉片基部,那邊正以完美的60度角伸開,好似造物主用圓規量度過的天然遮陽傘,“您看這葉夾角,未幾很多,恰好替眼睛擋住中午直射的毒日頭。”

酉時末刻,葉承天在青桐木案前研墨,鬆煙墨混著藥園裡的薄荷香在硯池裡氤氳。狼毫筆鋒掠過宣紙時,簷角銅鈴正巧撞碎最後一縷夕照,將“芒種”二字的撇捺染成麥穗般的金芒——他望著醫案上未乾的墨跡,俄然想起三日前麥農草帽裡漏下的麥芒,現在正混在硯台邊沿的藥渣裡,與石斛的節痕、西洋蔘的橫紋相映成趣。

芒種與草木的和解

阿林俄然想起晨間見過的麥田:飽滿的麥穗總在中午垂下穗頭儲存津液,而曬卷的麥稈則挺直莖稈散熱。葉承天看著弟子眼中的靈光,持續道:“辨石斛如辨麥芒——初割的麥穗,芒刺軟的多漿,合適做新麥粥養脾;芒刺硬的耐旱,留作種子。醫者采藥,也要看莖稈的‘脾氣’:圓潤者藏精,宜補宜潤;扁薄者泄濁,宜清宜通。就像你看這兩種石斛的根鬚,”他扒開岩壁苔蘚,圓柱石斛的根鬚如鬚髯般精密捲曲,緊緊吸著岩縫裡的潮氣;扁莖石斛的根卻呈板狀放開,貼著石麵延長,“前者聚水,後者導水,六合早把藥性寫在草木的骨肉裡了。”

醫館的竹簾外,日頭正移過中天,簷角銅鈴被麥香染過的風撞出細碎聲響。葉承天看著案頭那截用過的石斛莖,節痕處已排泄淡紫的暈,好似人體經穴在治癒後出現的安康光彩。本來草木的形質裡,早藏著療愈的暗碼:中空的莖稈是天然的津液管道,飽滿的節間是光陰堆集的藥囊,就連大要的縱紋,都暗合著人體經絡的走向——當醫者以莖為針,以汁為藥,便是讓六合草木的精魄,在人的皮膚上寫下最和順的療愈詩行。

再指向扁莖石斛,其莖身扁平如葦葉,卻在中心凹出一道淺溝,“這莖生在岩頂強光處,為了散掉過量暑氣,便長成了散熱的葉片狀。你看這縱紋,”他用竹刀輕刮莖麵,淺溝裡立即排泄清澈的汁液,“像不像給高熱的身子開了條泄火的渠?高熱煩渴到舌尖生瘡的患者,就需借它的‘棱角’劈開梗阻的暑火,讓鬱熱順著這些天然的導流槽散出去。”此時剛好有山風掠過,扁莖石斛的葉片與莖身共振,收回纖細的“簌簌”聲,恍若暑熱正被切成碎片隨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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