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蒙塵,小中醫道心未泯_春雷醒木萬物蘇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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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片山桃花瓣落在腐殖土上,蜜環菌的菌索正巧纏過花瓣根部,將粉紅的瓣肉漸漸分化成營養。阿林俄然想起師父治老茶農時,用的恰是春雷後采的天麻,當時芽尖的紅恰好對應肝木的火色,而菌索的蜜潤,恰能滋肝血之燥。“《本草綱目拾遺》說天麻‘能定風虛眩暈,功同定風珠’,”葉承天擦去天麻莖上的土粒,暴露淡紫的斑痕,“這斑痕是蜜環菌咬過的印記,就像人抱病時,身材味留下與病邪相搏的陳跡,而天麻用它的‘不動’,把菌氣轉化成了停歇風動的定力。”

藥爐上的竹瀝酒還在咕嘟,老茶農盯著腕部敷藥處垂垂暈開的青灰,俄然想起春日進山砍竹,新竹脫籜時留下的環狀陳跡——現在葉承天敷的竹篾灰、編的忍冬藤,不恰是將竹子的發展軌跡、煆燒後的藥性,都化作了護持筋脈的良方?當忍冬藤的卷鬚悄悄蹭過勒痕,他腕部的震顫不知何時已止,唯有藥糊裡的竹灰餘熱,正順著三十年編簍的老繭,漸漸滲進每道與竹篾相知相磨的紋路裡。

鬆油燈在藥案上投下搖擺的光,葉承天執起青瓷酒壺,暖過的米酒剛傾入粗陶罐,便騰起半透明的霧——那是臘月裡用竹瀝泡過的糯米酒,酒色微青如春水初融,尚未沸騰便漫出清冽的竹香。他用竹筷尖挑開竹筒裡的竹瀝膏,虎魄色膏體遇溫酒即化,如老蜜溶於清泉,在陶罐中洇出層層疊疊的金箔紋,細看去,竟與窗外春雷劈開的雲隙極其類似。

“冬至前後,竹液藏於根底,此時取瀝最得水寒潤下之性。”他用牛角匙挑出半匙膏體,膏汁牽出頎長的絲,在暖光裡顫巍巍如未斷的琴絃,“您聞這味,涼而不冽,清中帶甘,恰是肝火的剋星。”老茶農靠近些,隻覺竹香直往鼻腔深處鑽,竟比新製的竹篾還要清冽三分,彷彿置身於夏季雪後的竹林,聽著竹枝承雪的“哢嚓”聲。

“先取雲台龍齒鎮驚,再用竹瀝膏調肝。”葉承天說話間,指尖劃過少年藥簍的篾紋,竟發明編織伎倆與老茶農如出一轍,“你師父可曾教過你,編簍時在肝經對應處留三分鬆?”少年聞言一愣,低頭看著本身編歪的簍沿,俄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草木的勁道,要留些給風過。”

老茶農盯著那抹紅芽,俄然想起自家茶園裡,老茶樹枝條在春雷後抽出的第一茬新芽,也是這般帶著點赤色,卻能炒出最鮮爽的明前茶。葉承天將天麻擱在青瓷碟裡,水珠順著芽尖滴在碟心,竟收回與他腕骨震顫類似的“嗒”聲——那是深澗泉水滴落青石的韻律,是草木與六合共振的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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