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蒙塵,小中醫道心未泯_柴刀下的震顫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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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藤得雲台岩壁的地氣,”他將藤條繞在柴刀桃木柄上,環紋剛好卡在樵夫握刀時發力的勞宮穴位置,“你看這十三道節,對應人體十二端莊加任脈,”指尖輕叩藤節,收回溫潤的木響,“春日晨霧裡的賊風最易從樞紐侵入,就像您砍藤時,逆著紋理下刀必傷筋脈。”藤條在刀柄上天然垂下的弧度,竟與樵夫揮刀時小臂的尺側曲線完整重合,尾端的卷鬚還調皮地勾住刀鞘上的銅環,恍若活物般自行找到了安身之處。

樵夫粗糙的手掌撫過藤節,指腹觸到環紋間精密的絨毛——那是天麻藤特有的“定風毫”,手感如觸到本身腕部的陽溪穴筋腱,卻多了份草木特有的柔韌。他俄然怔住:第十三道環紋的位置,恰是他長年握刀磨出老繭的處所,而每個環紋的間距,竟與他指節曲折時的樞紐縫分毫不差。“本來每道環都是個小樞紐,”他喃喃自語,藤條在暮色中泛著的寒光,竟與葉大夫診室裡的經絡銅人模糊相映,“就像您說的,順著藤蔓走向下刀,柴刀也成了一味藥。”

藥園的籬笆俄然收回“哢嗒”輕響,是新抽的鉤藤卷鬚攀住了竹節——那對生的雙鉤環扣,現在正以135度角穩穩勾住竹紋,好似醫者用銀針牢固混亂的經氣。當第二滴露水墜入天麻根際,苔衣下的菌絲俄然出現微光,與案頭“風”字天麻斷麵的晶點遙相照應,恍若六合在草木根係間,用露水寫下了無聲的藥方。

“徹夜先服這劑平肝熄風湯,”葉承天用銀針輕刺他合穀、太沖二穴,“針如伐藤之刀,藥如固藤之樁,雙管齊下,方能鎮住這股子驚氣。”銀針入穴的頃刻,樵夫腕間的顫抖竟像被剪斷的藤絲般突然一鬆,低頭瞥見本身方纔還蜷曲的手指,現在已能勉強握住茶盞——盞中飄著的鉤藤飲片,正伸展著彎鉤,在藥湯大要畫出一圈圈停歇的波紋。

草木的風性應和

葉承天的指尖已捏著那支剛用過的天麻箭——箭桿上的鱗片狀苞片還沾著藥湯的黏性,頂芽的螺旋紋在陽光裡泛著青玉般的光芒。當箭桿輕叩合穀穴時,樵夫先是感到麻筋猛地一跳,繼而有股清冷順著食指直竄肘彎:“《令媛翼方》說‘箭桿通督脈,以直破曲’,”葉承天手腕輕轉,天麻箭順著大腸經走向滑動,箭桿的棱角剛好貼合他掌骨間的凸起,“您看這箭桿生而挺直,恰是借了春木的剛正之氣,來鎮住肝風的擺盪。”

暮色漫進醫館時,葉承天正就著鬆脂燈點竄醫案。硯台裡的鬆煙墨泛著青幽的光,與藥櫃裡飄出的天麻冷香纏成一縷,在泛黃的宣紙上洇出淺淡的水痕——他提筆寫下“驚蟄震顫”四字時,窗外的天麻苗正頂著箭桿般的花莖,在東風裡紋絲不動,投在窗紙上的影子,剛好落在“肝風內動”的“風”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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