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菊生在雪線,花瓣朝陽而開,得冰雪之氣卻含火性,”他將圍脖輕係在采藥女頸間,金黃花瓣蹭過她凍紅的耳垂,“您看這花蕊,中間黑褐如碳,恰是‘寒極生熱’的征象,能清頭麵的寒霧,就像您采貝母時,要順著岩壁的斜紋下腳,才氣借陣勢穩住身形。”圍脖上的雪菊在炭火下悄悄顫抖,花瓣投在牆上的影子,與人體頸部的經絡圖完美重合,那些標註著“天柱”“天窗”的紅點,正落在雪菊的花萼位置。
炭爐裡的核桃枝炭俄然爆出火星,濺在護頸圍脖的雪菊上,竟在花瓣間隙拚出個“通”字。葉承天將藥膏敷在血痕處,雪水的清冷裹著炭粉的收斂,讓傷口傳來精密的刺癢,好似核桃枝在東風裡抽新芽的觸感。醫館的夜風裹著雪粒湧進窗欞,吹得護頸圍脖的雪菊輕晃,暗影投在牆上,與人體背部的膀胱經圖堆疊,那些曾被勒傷的血痕,正處在“魄戶”“膏肓”諸穴之間,恰是核桃枝炭藥性遊走的途徑。
(狼毫飽蘸鬆煙墨,在桑皮紙上落下“小雪寒咳”四字時,墨色裡竟泛著川貝母鱗瓣的幽藍——那是前夕研磨雪貝母時,殘留在硯台的寒潤之氣,現在正順著筆鋒滲入紙紋,與“寒燥襲肺”四字構成清潤的共振。)
“葉大夫,雪天趕路受了風,嗓子像堵著團棉絮……”進門的山民話音未落,揹簍裡的款冬花俄然滑落,花瓣在青石板上擺出“肺”字的雛形,花蕊朝向醫案中“雪貝母潤肺燥”的墨字。葉承天望著山民鞋底的雪泥與川貝母殘鱗,俄然想起采藥女臨走時,紫菀幼苗在揹簍裡與川貝母鱗莖相觸的場景——本來草木的藥性,早已在雪粒的牽線下,在分歧患者的病痛間,織就了張超越時空的護肺之網。
炭爐裡的薑炭俄然爆出火星,濺在陳皮的經絡圖上,竟燒出個“通”字。葉承天清算藥渣時,發明川貝母的鱗瓣與薑炭的焦痕在篩底擺出“乾”卦——乾為金,屬肺,恰是此證“寒燥傷金”的天然卦象。窗外的雪籽不知何時轉成鵝毛雪,落在陶罐邊沿的冰紋上,與川貝母的鱗莖紋路連成一片,恍若六合將“金淨水潤”的妙道,直接刻在了草木與冰雪的對話裡。
阿林靠近細看,見川貝母的鱗瓣在月光下微微開合,分瓣處的間隙正對應著肺葉間的裂隙。葉承天取來薑炭與陳皮,將三者置於磁碟:川貝的冰紋如寒江覆冰,薑炭的焦紋似暖爐餘燼,陳皮的油室像老船羅盤。“寒咳之證,寒邪束肺則氣不宣,燥邪傷津則痰難化,”他用銀針輕點川貝鱗瓣中間,霜粒簌簌落入薑炭的凹紋,“川貝的潤能化燥痰為清露,薑炭的溫能散表寒為陽氣,陳皮的辛能行肺氣為舟楫——三者相濟,如夏季山溪,冰層下有暖泉湧動,既化堅冰又助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