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秀顏微微點頭,伸手覆上適意搭在床沿的手,暖和體溫通報,倒是讓兩人都好受了一些。
翩翩兮鸞鳳,巍巍兮山重,今朱鳳朝南兮,張翱矻矻兮穹山畔;
楚楚兮鸞鳳,蒼蒼兮水闊,今朱鳳朝南兮,放恣蕩蕩兮江海阪。
“是麼,”半晌,一聲輕歎,鳳目微闔,那極輕的聲線帶著一絲黯然:“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過了麼?”
自她很小的時候,冷秀顏便一向認定,她的皇叔,便是這個世上最和順的男人了。
信紙刹時焦黑成灰,身側有人開口扣問:“芳若那丫頭在信上是如何說的?”
次日,晨昏時分,冷秀顏便悠悠轉醒,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半夢半醒哭了一夜,髮梢掌心均是濡濕。
小公主垂首跪地於落英當中,輕聲拜彆聖上。
千裡以外,西域寒地,一安插繁複的暗室,一中年男人坐在桌前就著燭火閱完手中手劄,揚手將信紙置於燭火之上撲滅。
花海當中,那和樂而舞的才子,美得如同雲端的一輪皓月,輕觸如玉指尖纏繞而出的樂律,將曲中的濃淡融成一滴落入水中的墨,如煙般散開,如霧般消逝,最後全然化入民氣,如命相依,如影隨形。
看著父王深思不語,男人又補了一句:“何況,瓏瑜那丫頭不是夙來冇心冇肺對芳若信賴有加的麼?如許的丫頭又怎會俄然有了這般心智,洞悉父王大計?”
又是一個如絮輕轉,下一刻,那婉轉琴音倒是驟變,刹時鏘鏘發力,一時,那遠山雲霧不在,北境大漠苦楚的氣味劈麵而來,琴音裹上肅殺寒意,錚錚撼動聽心;
彼時,恰有一陣風過,柔滑花瓣輕轉落下,妝點了她娟秀的眉間,烏黑的發。
是夜,夜涼如水,明月如盤,那一地的烏黑鋪散開來,瑩潤了一樹的白花瓣,溫和了滿園的瓊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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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這麼想著,忽聽身前傳來一聲輕笑:“這宮廷內飾,講究對稱之美,現在缺了這麼大一簇梨花枝,真是可惜了這一整園的梨花樹,再不美滿了。”
因著宿世慘死重雲殿的影象,她已是好久冇來這裡了,現在陽春已至,重雲殿後整片的花木都抽起了新綠,一簇簇鮮豔梨花,在墨色枝頭結成烏黑的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