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愷驀地抬眸，隻一霎，便微微側首，姿勢生硬的避開他的焦灼目光，半晌，方悄悄點頭……

嚴富令言語中掩不住的焦炙，決然搶白道：“皇上如本春秋鼎盛，自是看得住一時，那以後呢，太子總得獨當一麵！”他遲疑半晌，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殿下平日收斂鋒芒，不問世事。老臣雖鄙人，卻也能觀出唯有殿下方可承皇上當年之派頭，退可輔弼東宮，進――可取而代之！”

他說罷抬腿要走。剛邁出兩三步，卻聞聲嚴逸在身後道――

之愷心頭惱火，“該死！咎由自取！”

之愷有些無所遁形……

之愷略想了想，便道：“我與譚宇文有私怨，對永定侯卻不甚體味。但是父為子綱，上行下效，能出這般敗家子孫的，想必永定侯百年基業，傳至本日這一脈，當已是氣數不濟了吧。”

嚴逸也未幾問，應了一聲，便起家躲避。

他隻得坐返來，問：“嚴大人，那譚氏……到底做了甚麼？”

嚴富令連連嘲笑，“皇上為磨鍊東宮手腕，事事都交由東宮決策。而東宮現在魚龍稠濁，妖孽橫行，個個虎狼之心，內心想的、爭的，都是一己私慾！太子殿下自小便為儲君，彆無爭鋒，生於順境善於順境，養出本日這般溫吞的脾氣，換作淺顯人，或還能算是好脾氣；可為君為帝，卻如何鎮得住那些各懷鬼胎的臣僚？”

嚴逸話說得吞吞吐吐，到底還是彆扭的，不過也普通，之愷曉得……本身也一樣。

是下旨捉人的天子、太子，還是被拘在監察院的袁光正？

之愷點頭，“不去。我信賴嚴大人的樸重。但是袁尚書……他卻有本身的私心……”他歎了口氣，“算了，不提也罷。”

他一口氣說完這幾句話，不由有些接不上氣來，捂著胸口又是一陣劇咳。

他勉強再抖擻了精力，語氣轉而安靜：“對了，袁尚書臨時拘在都察院，殿下可要去瞧瞧麼？”

見嚴逸掩門出去，嚴富令方纔回過甚來，當真道：“並非是殿下莽撞，而是對方過分狡猾。殿下行事端直，即便成心要針對譚氏，也隻知擺究竟、講證據；而對方所使的，皆是些見不得人的陰招，藏匿於暗處，放的是暗箭，天然讓人措手不及！”

他本來渾濁蕉萃的眼眸竟驀地錚亮，調子因衝動而拔高很多，早已將常日端肅沉穩的刑官威儀全然拋開。

嚴富令看出他的打量，笑道：“殿下不必慚愧，老臣統統都好，並未曾受過廷杖之辱。想來將來即便科罪，也最多撤職放逐，不會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