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雙目閃動，點頭承認道：“不錯，當年魏延之計並不完美，其一，孫吳與曹魏雖重兵對峙於合肥，但曹魏內部並無大患，青幽並冀兗徐洛，各州俱在，一旦長安垂危，救兵必將敏捷趕來，搶先占據潼關，蜀軍雖有長安，打劫糧草，卻不能久戰，一旦斜穀雄師斷糧，糧草拖至千裡，隻得撤兵漢中，長安亦不能守。”

“為何？”

宇文重猶疑再三，見宇文孝直老態龍鐘，不忍玩弄，感喟間，已為白叟蓋好被褥，吹滅油燈，扶手作揖去了。

文若伸直雙腿，下認識用手背撐著身子，後退三步，殿外雷聲複興，閃電幾次晃過麵前，文若定眼細視，卻不見宇文孝直那雙蒼而魄力的雙眼。

“重兒還是不懂，為何老仆人要將族長之位交於異姓外人？”

“內應？”

宇文孝直哽咽再三，似有些怠倦，提不上氣來，後仰說道：“晉八王之亂，至五胡亂華數百年，歸其底子，皆因諸王擁兵自重，中心孱羸而至。當朝局勢，多麼類似？天子乘萬鈞氣勢，橫掃禦宇，屯兵在外，外大中空，國庫未有九年存糧，根底尚且不敷。秦曆六代賢主開辟，方有始皇滅六國；漢之文景平靜有為六十載，方有漢武兵強；武韋之亂，至今不敷三十載，如此發兵建功，不說藩亂，一旦兵敗，都有割地亡國之災。”

文如有些困了，也不走了，躺在卓雅踢掉的被褥上，伸直身子，裹得像個嬰兒，閉眼自語道：“天下，就算天下拱手讓我，享儘權力之慾，萬世流芳，此生孤苦，又有何用？”

“何詔？”

“足矣。”

“公子既已糧行天下，就應以糧救天下，以糧佐朝闕，兵刃訂交，實部屬策，自古上兵伐謀，既能智取，何需硬奪？”

文若回到茅舍，走進卓雅房中，見卓雅將被褥踢在地上，睡得張狂，便冇理睬，本是想共商打算，以定何日返程，何日送卓雅回籍，可徹夜與宇文孝直這一番酒醉下來，文若心頭之緒如大石壓胸，無處傾訴，亦不能放心。

宇文孝直窩在一邊，黯然自語道：“但願此女不是文若射中災害，不然，我族危矣。”

不知不覺間，文若鼾聲濺起，睡著時，茅舍以外，日從東出，穀外天已漸亮。

“川蜀富庶，可養兵百萬，關中居高臨下，易守難攻，足以拒兵千裡以外，得川蜀關中方能得天下。”文若嚥下熱酒，回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