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看著膽戰心驚,上前體貼道:“老先生,不要緊吧?”
宇文孝直一席話來,說得文若麵色如鐵,閉口沉默。文若被宇文孝直說透苦衷,倒也不驚奇,自知此中短長,墮入深思,一時候也想不出體例,抬手舉起一樽熱酒下肚,吞下幾塊牛肉咀嚼口中,嚼著嚼著,俄然靈機一動,雙手大拍,猛地吞下一口酒水,將口中牛肉囫圇嚥下,瞪眼說道:“老先生,商糧覺得如何?”
“好。”文若沉下雙臂,深吐口氣,振振說道:“宇文氏族,名譽中原,曆世百年,西氏居武川已有百年,帝胄風骨猶在,難以遷徙,東西二氏雖是同根,但經百年變遷,實為外族,文明大變,晚生思來想去,並無實足掌控可將二氏合二為一。方纔老先生所言禍亂,遲早成讖,文若既不能使二氏同一,亦不能令二氏出亡搬家,何不另辟門路,銷戰役於無形當中,以保北部邊疆之承平?”
“好,是實話,好。”宇文孝直生硬低頭,手腕顫抖握著酒樽,凝睇一點,似睡非睡。文若靜觀不語,殿內俄然靜得出奇,殿外大雨也冇了動靜,耳邊隻剩爐火燒酒的楓飛之音。文若略顯膽怯抬開端,本想衝著宇文孝直笑笑,誰料一道閃電照過,緊接一陣徹骨雷聲,轟在不遠的山頂,震得屋簷雨水倒流。正殿大門被這一股強大氣流震開,暴風連著雨水,捲入殿內,宇文孝直手腕一僵,酒樽脫手,酒水灑在火焰之上,酒爐火焰藉著大風斜著吹起,將這火焰簇成火球,飛了半米多遠,一下燒掉了宇文孝直的半把髯毛。
文若自幼讀史家百談,可真要行如此大事,當真不知所措,埋頭苦思好久,苦澀道:“雖有藩亂在外,朝廷必定有所警悟。晚生之計,將氏族青壯後輩化作女裝,穿戴幕離,矇混通過關卡,待入長安後,再行運營。”
宇文孝直聽過文若慷慨之言,還是沉寂,久久未語,含胸低頭,斟滿各自酒樽,拾起此中之一,舉至胸前,手腕掠起髯毛,樽中溫酒微燙,悄悄一吹,熱酒灑落一片。宇文孝直低頭眨著眉毛,唇紋深陷口中,繃著臉皮,自飲一樽。文若見宇文孝直異狀,舉起酒樽,借作揖之勢,與之對飲。
“重兒,記著我本日所說,切忌。”宇文重伏起家體,低擺衣袖,已是多日未曾熬到這晚,睏意襲來,轉過身去,無聲睡著。宇文重入迷靠近宇文孝直,老頭話隻說了一半,不免有些絕望,騰脫手來,掀起宇文孝直一縷髯毛,真想一根一根拔弄下來。